又過了約一個時辰,夏老夫人領著兒媳誦經回來,院子裡一下子又熱鬧了起來,她起身出去迎接。
眾人一下子便看見了她臉上帶著的面紗,一個個面面相覷,均不知這離開的幾個時辰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臉怎麼了?”
老夫人皺了皺眉頭,儘管心裡不待見這位嫡孫女,可畢竟當著兒媳的面,若是一句也不過問,那面上也說不過去。
夏雪兒聽她語氣中帶了些不耐煩,倒是嘴角一彎,笑了。
老夫人明明不想理會她,可仍舊是開了口詢問,只聽其語氣觀其神色便知此話並非出於真心關心,不過她這樣的假情假意也總好過了那些嘴上抹了蜜糖,手上卻拿著暗器的人強!
至少更加容易防範。
夏雪兒緩緩回答道:“剛不小心撞了桌角,淤了一塊,不礙事的。”
她知道依照老夫人的耐性,在得知是她自己撞傷的之後,必定會暗嘲她一頓,果不其然,老夫人聽了她的話之後,開口就道:
“平地都能受傷,也怪不到別人頭上,只能怪你自己粗心大意了!”
夏雪兒微微一笑,低了頭回答道:“老夫人說的是。”
早前因母親受傷一事與老夫人鬧翻,此後有一段時間內兩人算得上是針鋒相對、水火不容的,可後來她想明白了,態度不在那麼的強硬,有時候她說話難聽,她也能忍上一忍,兩人的關係總算是緩和了許多。
她肯讓著她,也是綜合了許多因素,有著她自己的考慮的。
一來是看在父親母親的份上,畢竟再怎麼說老夫人也是自己名義上的奶奶,若是自己與她整日吵得不可開交,父親母親夾在中間也是為難,一方是母親、婆婆,一方是寶貝閨女,偏向誰都不對。她不願看到他們為難;
二來,老夫人也並非什麼窮兇極惡之人,她無非就是在面對趙家時心裡的那點自卑感在作祟,但是往日又不敢太過的針對兒媳,畢竟江南趙家每年都會派人送東西進府,隔個兩三年還會有趙家的兄弟姐妹來京中小住幾日,她也怕得罪了趙家,讓侯府失勢。所以便只能將氣撒在她這個有夏家一半血脈的孫女身上咯!憋了幾十年了,這點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三來,老夫人此人雖然對她不好,也挑剔母親,可好在她能夠分得清親疏關係,在面對外敵時知道一致對外,這從楚櫻薇一事上便可知曉,她們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何苦自相殘殺?
四來,她老人家年紀也不小了,如今也都是做奶奶的人了,待今年九公主過門,快些的一年後她便也是四世同堂中的老者了,自己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何苦要和一個老太婆過不去?
再說了,生氣便代表著在乎,嚴格來說,她與老夫人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祖孫關係,畢竟她是從另一個空間突降的嘛!因此說,她都不在乎她了,那又何必為了和她鬥嘴而失了得之不易的好時光呢?
老夫人不想再著風口上同孫女慪氣,也是伸手去揉了揉太陽穴,說道:“唸了一天的經書,我也乏了,你下去玩兒吧。”
夏雪兒回了身:“是”,並福了一禮,這才將身子側開,讓老夫人過去了。
今日也不知霜兒跑去哪裡了,一路上都是由夏夫人扶著婆婆的,在經過女兒身旁時,擔心的看了她一眼,夏雪兒便暖心的一笑,彷彿再說“我沒事,您別擔心”。
目送著母親扶著老夫人進了禪房,夏雪兒這次轉了身向外走去,腳才踏出門去就撞見了挽著手臂回來的冬梅和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