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看夏雪兒雖在問話,可手上毛筆仍舊飛舞不止,走進書房回答道:“一早就放出去了,冬梅去辦的,眾所周知這丫頭平日裡就愛說話,況且和那邊的一個名喚小蓮的侍婢還是同鄉,兩人常有來往,當是閒聊放個訊息給她,料想她也不會有所察覺。”
夏雪兒聽後頭也不抬,只說道:“這倒是個傳遞訊息的好法子。”
說完後又停筆想了想,方才抬起頭來補充道:“只是那名叫小蓮的婢女畢竟是冬梅的好友,咱們這樣做是不是有欠妥當?”
看著自家小姐因自責而微微皺起的眉頭,翠竹輕輕的嘆了口氣,走上前一步,細聲勸說道:“奴婢知道小姐心善,不想要利用他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只是要想成大事者須得不拘小節。且不說冬梅和那個小蓮姑娘的私交併不深,小姐也不是刻意的想要去害她不是?”
“我只是不想搭上無辜者的性命罷了,畢竟現在你也知道了她是怎樣的心狠手辣之輩。”
翠竹知道夏雪兒會於心不忍,其實她自己也會有不忍心的時候,只是既然已經知道了白伊寧的真面目,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替香蘭報仇、要改變眼前的不利狀況、要除去夏府的禍害,那就絕對不能心軟。
夏雪兒是千金小姐,是從小被別人捧在手心裡的人物,天性善良的她自然是見不慣這些勾心鬥角的存在。可她不一樣,她是奴婢的女兒,從出生那天起便註定了一輩子是奴婢,身份低微卑賤。
在這個尊卑有別的時代裡,奴才的命就是賤命,主子從來不會在意奴才的命,不管奴才願不願意,吩咐什麼就得完成什麼,這是這個時代的天理。因此作為奴才,什麼汙穢髒亂的事情沒見過。
翠竹的孃親以前原不是在夏府做事,就是因為實在受不了舊府女主人的爭寵手段這才偷了賣身契逃出來,入了夏府後才得以過幾年安生日子。雖然遠離了舊主,可以前的事情仍舊像個惡鬼一樣纏著她,時常入夢來,揮之不去。
翠竹自小便見過母親做惡夢時的樣子,那滿頭的汗珠、發白的嘴唇、痛苦的表情已經深深的烙在她的腦海中。在沒了孃親之後,若不是有夏雪兒一直在身邊護著她,她都不知道註定為奴的她會遭遇到什麼樣的主子,會被迫去做出什麼樣令人髮指的事情。
所以,她能做到比夏雪兒更狠心,她可以做到比夏雪兒更狠心!有的決心,小姐下不了,她便替她來下!有的事情,小姐不能做,她便替她去做!
想到這兒,翠竹緩緩開口道:“小姐您多慮了,您是夏府嫡小姐,等事情水落石出後難道會連一個小小的婢女都保不了麼?再說了,目前的情況於我們很不利,敵暗我明,若不小心,只怕仇還未報,自己就先搭進去了!”
看著夏雪兒猶疑不決的神情,翠竹伸出手覆在夏雪兒的手背上,眼神無比真摯的看著她,擲地有聲的說道:“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小姐不會認為她是一個有勇無謀之輩吧!敵人不會因為你一時的不忍心而放過你,豪門大院有時候和皇上的後宮一樣,太過於心善的女人通常是活不長久的!因此,若想事成,小蓮是我們唯一的通道!”
夏雪兒聽後先是一愣,是她從來不瞭解翠竹還是翠竹已經改變了?只經歷了短短一個晚上,身邊的人便再也不是從前那般心思單純的女孩了。看著那堅定不移的眼神,聽著這話,雖不太中聽,但細想確實是那個道理。
旋即輕輕一笑,低聲言語道:“呵~說來也是。”
放下手中的筆,走到水盆旁,一邊淨手一邊囑咐道:“那以後有什麼需要讓那人知道的訊息都可以透過她來傳遞,不過切記萬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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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竹雙手遞上帕子,回答道:“奴婢知道了。”
夏雪兒淨了手,走至妝臺前,精心的梳妝打扮起來。
之前是找藉口拜託夏天行替她擋著來訪的客人,他倒也有幾下子,這一上午真真是一個人都沒來打擾過她。可這祝壽的客人都給擋回去了,一人都不見畢竟也不禮貌,況且顯得有些狂傲了,不是向來謙遜溫和的夏府該有的處事之風。夏夫人那邊也都已經差人來請了,若再不去就不只是不賢淑而是不尊孝!
夏雪兒對著銅鏡輕輕描眉,薄唇輕啟問道:“對了,那邊可有什麼變動?”
“冬梅回來不久之後奴婢便看見那院裡飛出了一隻白鴿,想必是傳信出去求證了。”
“那就好。”
夏雪兒放下眉筆,看著鏡子問身後人道:“翠竹,你看我這妝還好嗎?”
翠竹凝視著鏡子裡那張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容貌,點點頭道:“小姐面若凝脂,眼如點漆,乃是天下絕色!”
“只是今日這張臉,怕是要嚇到某人了!”夏雪兒看著銅鏡中的傾國傾城的俏臉,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麼一句。
“就讓她以為香蘭毫髮無損,小姐已經知道了一切也好。”
翠竹雖能狠得下來,可她們這畢竟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賭,多少還是會有些放心不下。沉默片刻後,終於語氣擔憂的問道:“只是如此會不會逼得她狗急跳牆?”
夏雪兒嘴角微微揚起,說道:“我正愁沒有證據,要的就是她狗急跳牆。她若是沉得住氣,我反而拿她沒辦法了,畢竟目前所有的一切我們都還只是猜測而已。”
翠竹贊同的點點頭,眼神中閃爍著堅定也摻雜著絲毫擔憂之色。
一切準備就緒,夏雪兒在翠竹和冬梅的陪伴下向正堂走去,她和白伊寧之間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其實早已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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