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幼螢餘光打量他一番,神色淡淡點了頭,讓他們燒熱水,自己要沐浴,又點了幾個菜,說餓了。
曹雙慶第一時間安排下去,然後引著她去了關雎院,並介紹:“這關雎院是王爺拖著病體親自佈置的,一應裝飾都是當年王妃舊居里的東西。當時王妃還沒回來,王爺睹物思人,很是消沉。陛下知道了,就下令鎖了關雎院,接了王爺去宮裡住。不過,前些日子小人聽說您回來,就早早讓人收拾好了。”
他的未雨綢繆,是細心,是妥帖,也驗證了他的精明。
馮幼螢不討厭精明的人,只要他對她忠誠。
“曹管家有心了。有你在,我很放心。”
她含笑誇獎兩句,又聽他說起王府的人員安排、收入支出等,大有交接權力的意思。
馮幼螢暫時對這些沒興趣,擺手道:“不急,改天再說吧,我累了。”
“是小人考慮不周了。王妃辛苦一天,自是休息為重。”
曹管家低著頭,餘光掃了眼蘇嬤嬤,見馮幼螢沒有讓她出面跟他交接,估摸沒有奪他權的意思。
他心裡一鬆,弓著腰,恭恭敬敬退出去,然後招呼婢女端上茶水、點心。
“嬤嬤也坐下吃吧。”
馮幼螢把一盤精緻點心推過去,她沒什麼主子架子,將心比心,覺得自己餓了,蘇嬤嬤八成也餓了。
蘇嬤嬤還在想如何勸馮幼螢回宮裡,在她看來,皇帝在遇險時,處處保護她,顯然也是很在乎她的。她不想著跟皇帝增進親情,還住進王府,簡直是愚蠢至極!
世人多捧高踩低,如今王爺去了,王府的未來可全在皇帝手裡了。
皇帝看在王爺的面子上自然會照拂她,可人心易變,又能照拂她多久呢?
“王妃,這王府住不得啊。”
“為何?”
“太后在宮裡,您住這裡,如何盡孝?不能常去盡孝,哪能討得太后的歡心?便是陛下,您跟他本就男女有別,現在分隔兩地,更沒有見面的機會,人心易變,陛下還有讓您陪葬的心思,一旦關係疏遠,會照拂您多久呢?”
“我知道嬤嬤的擔憂,不急,先容我緩緩吧。”
她這些天壓力太大了,需要暫時脫離皇帝的勢力範圍。
那皇宮,對她而言,太窒息了。
“王妃,熱水燒好了。”
有婢女過來。
馮幼螢看她一眼,年紀不大,十五六歲的樣子,面板白嫩,模樣很清秀,一雙眼睛很清亮討喜,便問了她的名字,說是叫哀蘭,便皺了眉:“怎麼起了這麼個哀傷的名字?”
哀蘭小聲解釋:“孃親說,賤名好養活。”
馮幼螢不置可否,隨著哀蘭的攙扶,去了淨室洗漱。
她洗漱前,先對著鏡子看了下自己的臉,結果就發現自己唇下左側的美人痣花了,顯出一團黑色汙跡,草,那狗皇帝沒發現吧?
她心裡發慌,卻也很快想開了:事已至此,無從轉圜,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哀蘭,你出去吧,我自己來。”
她洗澡時,不喜歡旁邊有人。
哀蘭很溫順,低聲應著:“是。奴婢就在門外,王妃有需要,儘可喚我。”
馮幼螢點了頭,等她出去,緩緩褪下了衣裳。
那鏡子很大,照出她飽滿欲滴的身段,可惜,那一身雪色面板裡,好幾處恐怖的淤青。
都是之前狗皇帝撞出來的。
像是被狠狠蹂躪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