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尹若凌立於高臺之上,掃過周遭滿目蒼夷的荒涼,一時間湧上了許多情緒。
五年前她被綁在這裡的一切恍若歷歷在目,那些士兵優渥噁心的嘴臉也如同刀子一樣生生扎進她的心裡。
更讓她多個深夜輾轉無法釋懷的……是黑暗中的小桃,義無反顧的救下她,卻又被拖入地獄之中。
宣尹若不止一次在想,這到底是那個蘇博士給她的命運,還是上天給的?
有些問題還是要有個回覆,她不可能渾渾噩噩在這裡待一輩子,她也不可能待的下去。
午後烈日已經漸濃,莫玄擦了擦額角的汗,走了過來:“宣姐,這邊已經弄得差不多了,要把甘邑抬出來嗎?”
宣尹若看了一眼天色,甘邑體內藥效還未褪去,此刻仍處於極度不清醒的狀態,若是抬出來曬曬太陽,說不定能提前消除藥效,剛好宣尹若也有很多問題還需要他來解答。
“抬出來吧。”宣尹若淡淡開口,轉身回了宅院。
安平城主府,孔池站在門口,身子微微顫抖,豆大的汗珠從臉頰處滾落,身邊的屬下拿著手帕顫顫巍巍的想要給孔池擦汗,卻被他一把甩開。
“怎麼回事?怎麼又說永安郡主的身份是假的了?那令牌也是假的嗎?還有攝政王昨夜就進城了,怎麼今日才收到訊息?你們到底怎麼辦事的?”
孔池本想表現的很嚴肅,但卻長著一副憨厚的面孔,使得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但這依舊不乏他的氣勢唬住了他的手下,直接跪了下來:“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城主責罰。”
孔池臉色陰沉,擺了擺手:“算了,今天都給我放機靈點,好好看看這從京城來的大人物是不是真的大人物,都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他身後還站著幾名官員,以及他的婢妾孩童,滿滿當當佔據了門口一大片空位。
一聽到攝政王來安平的訊息,他幾乎是馬不停蹄召齊了安平的下屬官員以及他府裡的全部家人前來迎接。
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攝政王,禮數總歸是要做到的。
沒過多久,一輛外表看起來很是普通的馬車從遠處緩緩駛了過來,穩穩當當停在了孔池面前。
蕭凌勒住馬韁,下車恭敬地將轎簾掀開,顧城淵著一身月牙白長袍,腰間別著上好的羊脂軟玉,面容清雋,紫瞳幽暗,淡雅的氣質清塵出眾,只站在那兒便讓人難以忽視他與生俱來的矜貴和渥骨。
孔池幾乎是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可以確定,面前這個人,除了攝政王顧城淵之外,不會有別人。
他之前是前任城主身邊的僕從,跟著他在安平這個邊城地界也算見識過不少世面。
但今日來的這個和昨日接見的那個,已經稱得上他這輩子見過氣質最卓絕的兩位了。
孔池深吸一口氣,率先跪伏在地行了九叩之禮,口中高喊:“攝政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微臣孔池攜安平眾臣及一眾女眷叩見攝政王,攝政王萬安。”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身後的人無論男女老少皆同他一道匍匐在地,尊敬行禮。
顧城淵的視線只在他們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轉了過去,嗓音清淡卻帶著明顯的疏離與不耐:“起來吧。”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話,孔池離得最近,額角的汗卻似不停歇一般,滴落個不停。
他再怎麼有能耐,也最多隻管得了一座城池,又怎敢和朝陽爭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