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們都找齊了,《賣柺》總算是上了正式的排練日程。因為時間要緊,沈歡當晚就讓金山去了海斯特酒店他的套房裡面背稿子、排練,順便把顧軍突然變成金山的事跟李海峰那邊說了一聲。
李海峰對這件事還是挺關心的,聽到沈歡找了個他都不知道的,有些擔心,但是在沈歡的保證下,他這才暫時壓下了這份擔心。
背稿、小彩是在會客室裡進行的,金山拿到了一份影印出來的本子,坐在一張圓沙發上,宋一坐他對面,也在安靜地看稿子,至於沈歡……
他蹲在宋一面前,在仔細地給她卸妝。
兩人一個像是安靜的小公主,一個像是狗腿的侍從官。
這看在金山眼中有些扎眼,不想往那看,眼神也總是忍不住飄過去。
“沈、沈導,”
金山那邊突然出了一聲,沈歡頭也沒回,“嗯?”了一聲。
在他看不到的後方,金山看了宋一好幾眼,笑著問道:“這個b,就是這位小姐來演吧?”
這話沒毛病,沈歡的本子裡就是abc三個角色,角色b,正是他要交給宋一的那個角色。只不過話雖然沒毛病,,但是沈歡聽在耳朵裡總感覺乖乖的,像是在罵人一樣。
這老油條看來已經從激動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了,說話都陰陽怪氣的。
“嗯,就是她,有事嗎?”
金山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繼續笑著,“沒事,就隨便問問。”,眼中卻是閃過一抹憂色。
雖然當時答應得很既平淡又痛快,也沒什麼特別激動的情緒表現出來,彷彿沈歡邀請他出這個小樣,只是去街口開個欄一樣,但是這並不代表著金山對於這件事不重視。
事實上,他對於這件事無比重視。
他深切地知道這樣的一個機會有多麼難得,非常想要做到完美,也因此才會突然開口,因為在他看來,這個女人可能會是他們這三個人裡面的短板,非常短的那一種。而金山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完全是根據他今天半天下來對於這個女人的觀察得出。
這個女人似乎是個語言障礙症患者,這半天下來,金山聽到她全部說過的話,加起來一個手掌都能數的過來。另外,她還是個面癱,金山就沒看到過她臉上有過什麼表情。最後,這還是個肌體障礙患者,坐那邊可以一動不動的,身體給人的感覺很僵硬。
從這些方面來看,金山實在是難以對這個女人生起什麼信心,畢竟他們要演出的可是一個喜劇小品。不要求特別活躍,但也不能是一個機器人吧?
金山開口,就是想就這事提一下的,可是事到臨頭又反悔了,因為從沈歡和這個女人的相處狀態來看,這兩人怎麼給他的感覺有點像是小情侶呢?而且還是沈歡特別寵她的那一種,就連卸妝,都是沈歡給她卸。
這活兒,可能也是沈歡特別留給她,想捧捧她的,自己要是真對此發表什麼質疑意見,就算說得再有理,倒黴的怕也會是自己,所以金山乾脆也就不說了。
當然,也可能是沈歡真覺得她合適,畢竟沈歡都能找上自己,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想到這,金山自嘲地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然後又繼續專心看起本子來了。
他以前在劇團裡的時候,也是相當自信的一個小夥子,勉強也夠得上是個風雲人物,但是自從來到燕京之後,這份自信就一點一點不停在下降,到現在已經所剩無幾了……
沈歡不知道金山的心思,一邊仔細地給宋一卸妝,一邊時不時地說上兩句,提前講解一下技術要點:“臺詞方面,用東北方言。”“和你平時演影視劇不同,因為是在大舞臺上現場表演,所以要放得多一點。”“要放,但不是粗,細節還是要有的。”……
沈歡全部都是跟宋一說,金山那邊,沒有提上一句,這是因為他和宋一比較熟,對於宋一的表演技術瞭解得比較深刻全面,相應地要調整起來也知道從哪些地方,金山則是不同。他只是看金山演了一場,對於金山的技術瞭解得並不全面。在沒有全面深刻了解的情況下,提前瞎指揮,可能會起到反效果,還不如到時候邊排邊說。
就這樣專心卸妝、隨口說了一會兒,等到把宋一的這個妝都給全部卸乾淨了之後,宋一合上了本子。
“好了。”
這話引得金山也從本子裡抬起頭來,張眼望去,瞧見宋一卸去妝容後的臉、認出宋一來之後,一愣。
竟然是宋一。
金山完全無法把電視劇和大螢幕上的宋一,和麵前的這個女人聯絡在一起。
在電視機上、在大銀幕上,宋一都是活靈活現的。“活”,是宋一表演的很大一個特點,也是宋一給金山這樣的觀眾們最大的印象,可是她私底下的樣子,也實在是太……
銀幕上的宋一,完全是鮮活的生命,私下裡的宋一,卻是一條純粹的彷彿沒有任何生機的死魚,完全是截然相反啊。
金山知道很多演員在私下裡和銀幕上是不同的,比如說私下裡很嚴肅,臺上特別歡騰,這樣的人不少,可是像宋一這樣差別如此巨大的,還真是沒有,今兒算是長見識了。
不過知道這人是宋一後,金山總算是比之前放心許多了。
雖然宋一併不是專門的喜劇小品演員,但是在金山看來,她是一位技術過硬的真正的演員。而且《夏洛特煩惱》金山也是看過的,在他看來,那部電影的很多技術方面和喜劇小品是共通的,宋一在那上面能表現得很好,那麼在喜劇小品方面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不對,她剛才說什麼?
金山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來。
她剛才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