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跳了。”
沈歡轉頭看向張長富,搖頭嘆息。
去你\媽\的,又不跳了!
這大概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共同想法了。
張長富尤甚。
他對沈歡的答案似乎很不滿意。
經過這麼一番反覆的折騰,他對於跳樓好像信心不足了,需要有個人陪著才行一樣,所以竟是主動勸說起來:“幹嘛不跳?跳吧,反正你在演藝圈也混不下去了,事業算是毀了,還有這麼多人認識你,知道你做過的那些事,知道你是一個人渣,你的這一生都完了,幹嘛不跳?”
“跳吧。”
大蓋帽在遠處聽了,氣極反笑起來。
好傢伙,勸跳樓的人下來的他見多了,勸人一起跳樓的,還真是頭一次見,今天真算是開眼了。
隨著張長富的話語落下,沈歡表情一動,似乎心動了,喃喃地順著張長富的話說了下去:“是啊,我已經毀了。我不光在演藝圈混不下去,我就算是在社會上都混不下去了。”
“我去找工作,人家一看是我都不要,我去天橋底下賣唱,唱一天也沒人會給我錢,甚至我在坐公交的時候對著小女孩多看兩眼,她父母都會趕緊把她抱得遠遠的。”
“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我,沒人給我工作,沒人願意當我朋友,甚至沒人願意跟我說話,就算我來跳樓,都沒人知道,也沒人在乎我究竟會不會跳下去。”
隨著自己的講述,沈歡的語氣越來越虛弱,表情越來越灰暗,眼神越來越絕望,直至死氣沉沉。
“這麼一想,我確實比你慘多了,生活比你絕望多了,根本沒有一點希望。現在連你都只能選擇跳樓,那我還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張長富雙目緊盯著沈歡,見自己說動了他和自己一起跳樓,非常開心。
但是沈歡接下來的話讓他怔住了。
“但是我真的不想跳了。”
整個人的狀態已經沉到最底端的沈歡,應合太極生生不息的自然原理,圓轉如意,在最深沉的黑暗中孕育出了一絲曙光。
他的眼中緩緩綻放出一盞樹苗。
張長富毫無防備,呆呆地望著那束光,目光被它所吸引。
他完全不知道,一個人的眼睛裡是怎麼會長出一盞樹苗來的。
但那好像又不是樹苗。
再多看一會兒,那東西不斷髮生變化。
那是光芒,
那是希望,
那是生命的種子。
但實際上,那只是天台上的燈柱餘輝,在沈歡眼球上的光線折射而已。
可是在沈歡的眼中,它卻變幻出三千世界來,將張長富的靈魂拉入其中,挪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