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曹楨沅撕心裂肺的吶喊,我和敏敏頓時心頭一震。雖然從任務資訊上我就瞭解到,曹楨沅就是個彈鋼琴的,可我無論如何,都沒有預料到,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他失去了彈鋼琴的能力。
忽然我有些理解,為什麼昨天晚上的他,竟然會如此懦弱。可我也知道,這並不能成為他懦弱的理由。
其實從眼前的場景就可以判斷,曹楨沅非常喜歡彈鋼琴,所以才不不捨得放下。
敏敏抬眼看向了我,意思問我怎麼辦。我心裡忽然想到了什麼,向前走了幾步,正好來到玻璃窗戶前,此時曹楨沅還在趴著痛哭,而我敲了敲窗戶的玻璃,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就停止了哭泣。
抬眼看到是我,他的眼睛裡就在釋放著某種怒氣,還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很鎮定,也很簡單地對他說:“我想和你談談。”
“你為什麼……要一直跟蹤我,你們到底想對我做什麼?”他站起身,擦了擦眼淚,捏緊了拳頭。我依然很淡定,一本正經地說:“我們想……撮合你和戴潤潔。”
我說完這句話,曹楨沅就沉默了。他看了我一眼,隨即別過頭去,咬咬牙說:“我的事,不需要你們管,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正想繼續解釋,敏敏似乎已經明白了我的意圖,便搶先說道:“我們是什麼人不重要。我們只是按照上面的任務行事,撮合你們兩個。”
可還沒等敏敏說完,曹楨沅就叫我們滾。如果再不走,他就要叫警察了。敏敏嚇壞了,扯著我的衣服輕聲對我說:“壞叔叔,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我嘆了口氣,對玻璃窗戶裡曹楨沅說道:“放心吧,我們會走的。不過在我走之前,我還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你想知道戴潤潔是怎麼看你的嗎?”
曹楨沅不說話。不說話就等於預設了,於是我就咧嘴笑了一下,隨即語氣凝重地說:“其實她,沒有什麼男朋友。她的那個男朋友,都是裝給你看的,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敏敏,我們走。”
說著我就拉著敏敏的手轉身就要離開,不知道怎麼的,說出這句話以後,我頓時覺得事情比想象中明朗了許多。我的推測是這樣的:戴潤潔會假裝她有男朋友,其實是裝給曹楨沅看的,那事情只會有兩個原因,一是厭惡曹楨沅,擔心曹楨沅對她死纏爛打,所以才會弄出這樣一個謊言。另外一個原因,那也許,戴潤潔就是為了曹楨沅好,不想讓曹楨沅迷戀自己太深。
總之就算是欺騙曹楨沅,也得讓曹楨沅做出點什麼行動才行,一直墮落下去,事情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而就在這時,我和敏敏只是走了幾步,身後的曹楨沅忽然叫住了我們:“你們,可以進來說嗎?”
我和敏敏回頭,對曹楨沅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態度感到詫異,也對自己這一次賭贏了感到幸運。
不過既然曹楨沅邀請了,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進去他家的別墅裡,他家現在空無一人,他也不說一句話,徑直帶我們進了他的鋼琴室,也就是剛才他彈奏曲子的地方。
氣氛忽然變得非常的安靜,靜得連窗外的風聲都能聽到。曹楨沅靜靜地說:“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他說話的時候,沒看著我們,而是看著他身前的鋼琴,這架鋼琴,似乎顯得有些古樸,彷彿很多年前就放在這個地方了。
“這是我父親的鋼琴,他還在世的話,現在應該國內最頂級的音樂家了。命運總是這麼公平,給他絕世的才華,卻又只給予他短暫的生命。我六歲那年,他離開了這個世界。在這之前,每天早上,都能聽到他彈奏的優美曲子,每天夜晚,也能聽著他演奏的慵懶曲調,緩緩沉入夢鄉。但是這一切,我再也看不到。”
“我懷念父親還在的光景。即使那時我還很年幼,但我知道,充滿著音樂的家,是彩色的,五彩斑斕的。而沒有音樂的日子,是灰色的,如同相框裡定格的黑白照片。毫無幸福可言。所以我決定,繼承父親,夢想著成為國內一流,甚至是世界頂級的鋼琴演奏家。可上帝總在和我們開玩笑。我並沒有繼承父親的天賦,七歲那年,學了一整年,我才剛剛入門,連一些簡單的曲子,都會彈錯。”
“可我沒有放棄,我聽說過一句話,堅持就是勝利。媽媽也鼓勵我,於是我沒日沒夜的練習。沒錯,我和別人家的孩子不一樣,因為從那一刻開始,就意味著,我要拋棄屬於我的快樂童年。我曾經徘徊過,也後悔過,甚至想到了放棄。但我知道,我不能放棄。我曾經發誓,要繼承父親。”
“努力了三年,那年我十歲。我已經成為那時候少年界的童星,被周圍的人稱之為音樂天才。可我比誰都清楚,所謂的天才,就是比別人多花幾倍的努力才換來的。南城市鋼琴曲大賽,我獲得了第一名。在之後的h省音樂大賽,華南地區競賽,我也獲得了優勝......一步步地向上爬,我從未感到過害怕。而就在十三歲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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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歲那年,我參加了國家鋼琴演奏大賽。當時是在香港舉辦的。去了香港以後,遇到了一位父親的熟人,他叫我加油,還告訴我,說我說不定能超越我的父親,因為我父親十四歲才拿到這個比賽的一等獎。當時我狠狠地發誓,我一定要超越我的父親,繼承他的事業!可是,可是……”
曹楨沅說著說著,眼淚簌簌而下:“可是,當我走上舞臺,第一次在如此多人的注目下,我變得非常地緊張。呵呵,那時候小潤也在看著我。可最後的結果是,我弄砸了,剛開始演奏不久,我就因為緊張彈錯了。之後手就在發抖,越錯越多......那一刻,我的世界,重新變成了黑白的顏色。”
“其實我和小潤,還有阿信,三個人是青梅竹馬。在我失敗以後,他們兩個經常來安慰我,還對我說,不就失敗了嗎?失敗再重來就可以了。我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就重新振作了起來,結果回去以後再一次聯絡,我竟然發現,我只要一碰到琴鍵,就再也無法像原來那樣彈奏一首完整的曲子。媽媽為我尋找了許多醫生,後來斷定是心理上的疾病,而且這種病,並沒有固定的方法可以治療。可是......可是我真的不願意放棄啊,真的不願意。”
只見曹楨沅痛苦地趴在地上,呻吟著。這樣的悲愴情節,讓我們心中倍感淒涼。
敏敏安慰了他幾句,還撫摸著他的頭髮,我撥開了敏敏地手,忽然抓起曹楨沅的衣領,然後就是對他一頓亂揍。敏敏嚇壞了,剛才曹楨沅都說得足夠悲慘了,現在還這樣對待他,敏敏根本就看不下去。
而我要說的就是:“一個大男人,哭個幾把啊,整天就知道哭,難道你不知道......戴潤潔是喜歡你的嗎?”
我已經完全明白,戴潤潔和曹楨沅之間是什麼回事了。他們原本就是青梅竹馬,所以不可能存在戴潤潔厭惡曹楨沅這種可能。而無疑,曹楨沅是喜歡戴潤潔的。不然任務也不會指示我們要撮合他們。就像上次撮合王鐵錘和周愛莉的情節一樣,總有一方喜歡另外一方,而另外一方也會對一方有好感。是的,這些組織上派發下來的任務,其實都是“有理由”可以完成的。也就是說,戴潤潔假裝她已經有男朋友了,應該是為了曹楨沅好的。她也不希望曹楨沅繼續墮落下去。
直到我將曹楨沅揍得爬不起身來的時候罵,我終於住手了。敏敏將他扶了起來。我走上前,曹楨沅以為我還要打他,變得有些畏縮,但他沒有逃避,而最後,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鼓起勇氣,去告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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