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夾著血滑落臉頰,空氣中浮動著潮溼的氣息和濃濃的血腥味。想來宋辰亦是有備而來,他僱傭的這些澳洲人身強體壯、五大三粗,大概是混黑道的人了,幾個回合下來,幾人寡不敵眾,就連莫探等人也被制服住。
莫探護主心切,雖被兩個澳洲人鉗制住,但目光一直死死地鎖在夜廷深的臉上。是,他是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反應能力和敏捷度都不是常人所能比擬。但……
聽覺的缺失卻極大程度地影響了他的反應速度!
夜廷深被幾個澳洲人死死按住,冰冷的棒球棒抵著他的脖子。他抬眸,雙目猩紅,“宋辰亦,你今天最好能讓我死在這裡!”
“正有此意。”宋辰亦嗜血一笑,手裡的棒球棒瞄準了夜廷深的腦袋,就要重重地砸下去!
“boss!”莫探也急紅了眼,狠命一甩,押著他的兩個澳洲人竟是一個踉蹌。但他們反應極快,硬是沒給他掙脫的機會。
夜廷深的手機從褲袋滑落,螢幕亮起,是他和涼至的親密合照,落在宋辰亦的眼裡卻額外刺眼,硬生生地叫他停止了手裡的動作,彎腰將手機拾起。
說來也巧,正在這時,有電話打了進來。是一串陌生的澳洲號碼,宋辰亦看見後,眉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冷笑著接通,還不等那邊說話,他便道:“聽說,如果夫妻中有一方離世,那麼這兩人的夫妻關係會自動解除。你可要學著乖一點啊,否則的話,我不介意用這種方式讓你成為法律上的單身!”
隔著雨簾,夜廷深只能看見宋辰亦的嘴唇在動。從球棒打在他後腦勺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彷彿消了音。
他聽不見了……
他聽不見啊……
哪怕他已經猜到電話那頭的人是涼至,可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涼至!相信我!等我!”拼盡全力,他吼出了這樣一句話,不確信電話那端的她是否能聽到。
涼至,相信我。
等我。
好,廷深。
我等你……
體力消耗得太多,涼至此刻整個人都有點兒脫水了。靠著牆,她手握著聽筒,聽著宋辰亦在那邊用淡漠狠絕的聲音說了那番話。
如果夫妻中有一方離世,那麼兩人的夫妻關係會自動解除……
此刻,她已經顧不上去想,為什麼宋辰亦會知道她和夜廷深已經結婚了的事情,而目前的狀況也不允許她深思下去。她聽到了那邊的大雨滂沱,聽到了那邊的嘶聲厲吼,聽到了……她的廷深在用那麼憤怒卻又無助的聲音在對她說:涼至,相信我,等我。
廷深,我信你啊。
可是……
意外還是來了,不是麼?
“你要我怎麼做?”涼至溫聲問道,此時,她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了。有什麼東西在逐漸掏空她的身體,撕扯著她的心臟。不知那邊說了一句怎樣的話,在昏迷前,涼至笑了,笑得那麼絕然悽楚,笑得一旁的勞麗都忍不住要潸然淚下。
她說:“好,我籤。”然後,聽筒便摔在了地上。
緊跟著是勞麗的驚叫聲:“太太!太太!”
從在機場時被電擊暈過去的那一刻起到現在,涼至已經將近一個星期滴水未沾、粒米未進,多數時候是在安定藥物的作用下昏睡。而那一晚,她耗損了大量的體力,出了滿身的汗,導致體內的無機鹽嚴重流失,身體虛脫,不得不靜脈注射葡萄糖來維持最基本的生命活動。
三天的時間過去,她眼皮都未動一下,膚色蒼白,安靜得彷彿……彷彿已然死去。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守在床邊的宋辰亦瞳仁猛地縮了一下,立馬將這個念想掐滅。現在涼至是他的,誰都不可以把她從他身邊帶走,就連死神也不可以!
“先生。”
勞麗輕輕敲著房間的門,手裡拿著一疊檔案,最上面一行是大大的幾個漢字:離婚協議書。
宋辰亦沒抬頭,只靜靜地凝著安靜的涼至。三天了,他寸步未離開。
“先生,這是太太讓交給您的。”勞麗把離婚協議書遞給宋辰亦。
看到標題的幾個大字,宋辰亦的眼角終於有所鬆動,粗略地翻看了一下,內容大致明瞭。再看到最後一頁黑色的簽字,“夏涼至”三個字躍然紙上。紙的背面奧凸不平,簽字的時候涼至有多麼憤恨,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