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句話真的在理。這會兒涼至還沒看到陸靳北和他昔日的戀人站在一起時的畫面,光是想到他失態地闖進更衣室時的眼神,想到他對那個比賽的忌諱,想到那個人在他心裡佔據了多重的地位之後,她便意識到了,她好像,真的很喜歡陸靳北。
一時之間,涼至的心情竟複雜不已。閃了許久的手機屏和嗡嗡的震動聲終於引起了她的注意,然而,在瞥見來電顯示的三個字之後,她略微煩躁地將電話掐斷,並直接將手機開成了勿擾模式。
電話被結束通話的夜廷深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隨即腹部傳來的疼痛感令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沉思了一會兒後,他也顧不得下午公司裡還有多少事情需要他處理,抓起沙發上的外套便往外走去。剛剛端來餐點的總裁秘書嚇了一跳,忙幾步跟上說:“夜總,您先吃點東西吧。”雖然總裁秘書不知道他是要去做什麼,但看起來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不吃了,跟肖經理打聲招呼,我先走了。”夜廷深甩下這麼一句話,便加快了步子走進了電梯。
他身高腿長的,秘書哪裡趕得上他的步子?索性站在原地看著電梯門漸漸合上之後,騰出一隻手來打了電話,“喂?肖經理,夜總他走了!”
到達j市是下午四點多的事了,夜廷深踩著油門的腿都有些發軟,額上滲出了層層細密的汗珠,到涼至家樓下的時候,他伏在方向盤上好一會兒後才緩緩拉開了車門。
蘇笑見到他的時候驚了一下,因為他的臉色實在是不太好看,忙扶著他進了門,“怎麼了廷深?身體不舒服嗎?”等他在沙發上坐下之後,蘇笑連忙要去廚房給他倒水,夜廷深卻一把拉住了她,有些無力地問:“蘇阿姨,涼至呢?我……”打她電話也不接,她……
然而,後面的話還沒說話,胃部的一陣抽搐把夜廷深的力氣都抽空了似的,蘇笑快嚇死了,一邊撫著他的背一邊說:“涼至?涼至在家裡呢,涼至!涼至——”她心急不已,不知道這倆孩子之間發生什麼事情了,看著廷深這樣難受她也心疼,趕緊跑到涼至房間門口,剛要敲門,涼至便把門拉開,帶著黑色大框眼鏡,長髮很隨意地盤起,眉間也隱隱透著煩躁和倦怠,問她:“怎麼了?”
蘇笑又被嚇了一下。回來那會兒還好好的,這會兒這孩子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搞得這麼狼狽了?
“你……你們……”蘇笑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了,指了指涼至,又看了看客廳的夜廷深。
這時夜廷深已經起身了,拖著有些病態的身體往這邊走來,蘇笑看得心驚,忙上前想要去扶一下,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倒在地上了似的。
涼至這才注意到夜廷深,臉色比昨天在醫院的時候還要差不少。她心生煩悶,但又不忍在這個時候出口傷他,然而,她剛想說話,夜廷深卻整個人都壓了下來,涼至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忙往後挪了些許來藉助牆的力量,喊著:“夜廷深?夜廷深!”
手背上刺痛了一下,隨即有冰涼的液體注入了進來。
夜廷深緩緩睜開眼的同時,痛意也襲來了。不過醫生應該是給他用了藥,這會兒倒也沒那麼難受了,然而,他意識清醒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滿到處找涼至。
蘇笑守在床頭,見他終於醒了也總算鬆了口氣,擔心地問:“廷深啊,你感覺好些了嗎?還疼不?你這孩子啊,胃潰瘍了還敢不吃飯,你……哎!”
夜廷深心口泛了暖,無力地對蘇笑扯了扯嘴角,“蘇阿姨,我沒事。”
“都要住院掛水了還沒事哪?你這孩子啊咋就不知道心疼自己呢?”蘇笑又急又氣的,“我聽涼至跟醫生說你昨天在上海就掛了水了,怎麼不聽醫生的話硬要出院了?休個兩天假調理調理也成啊!你真是跟你父親一模一樣啊!工作起來都不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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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夜廷深,蘇笑總是會想到秦沁,當年秦沁因為工作的事情可沒少替夜寂操心。
突然想起了什麼,夜廷深忙問:“涼至呢?”他記得,他疼得昏過去的最後一刻還聽到了她叫他的名字。
“哦,她跟著護士去取藥了。”蘇笑回答,猶豫了片刻後她問:“廷深啊,你跟阿姨說實話,你和涼至……是不是……吵架了?”這可不是她胡思亂想,她可沒見過涼至那麼憔悴過,還有夜廷深竟忍著胃痛從大上海開車來了j市,作為過來人,她猜這兩人可能是鬧什麼矛盾了。
夜廷深還沒做聲,涼至便已經回來了,手裡拿了各種藥盒。聽到蘇笑的問題之後,她有幾分無語地問:“從哪兒看出來吵架的?”因為出門出得急,她沒來得及戴隱形眼鏡,鼻樑上仍舊架著那副大黑框眼鏡。
“沒吵架你把自己弄那憔悴幹嘛?跟你說多少次了,女孩子啊——”
“要優雅、要自愛。”涼至接過了蘇笑的話說道,拿了玻璃杯倒了杯熱水放到病床邊,“我憔悴是因為比賽。”已經被駁回三個方案和兩份初稿了,而現在她還沒有新的頭緒,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又一件接一件地發生,她能不憔悴嗎?
“……”得,搞了半天是她想多了。
蘇笑乾脆不說話了,看了看涼至,又看了看夜廷深,怎麼都覺得這會兒自己呆這兒太多餘了,便腳底抹油開跑,“我回去煲粥了再來。”
卻被涼至一眼識破,“你煲的粥能喝嗎?”
“嘿你這丫頭——”蘇笑看了一眼夜廷深,有幾分尷尬,“成,我去買,去買總行了吧?”
蘇笑走之後,護士給夜廷深換了瓶水掛著也走了,病房裡便只剩了他們兩個,同昨天一樣,但氣氛卻有著說不出的尷尬。
在意識到自己對陸靳北的感情之後,涼至便有些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夜廷深了。雖說那天晚上她已經當著他的面說過她喜歡陸靳北這樣的話,但事後兩人好像都當這事兒沒發生似的,兩人的關係似乎也在慢慢朝著他所期盼的方向發展著。這一切的一切,在今天之前她都沒有覺得不妥。或者說,在意識到她有那麼喜歡陸靳北之前都沒有覺得不妥。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煩悶,總覺得自己好像多對不起夜廷深似的。但事實上,他們真的沒有更深一層的關係了不是嗎?
“你……”夜廷深率先開了口,但又欲言又止,思索了一會兒後,他才說:“怎麼不接我電話?”
下午夜南歌知道他出院的訊息後,打了個電話把他罵了個半死。在那之前他都不知道,原來夜南歌也可以心疼他這個當哥哥的啊。結果夜南歌告訴他,別指望涼至會問候你了,她那性格啊,知道你這麼折騰自己,估摸著就放任著你自生自滅了。
他便想起某個他送涼至回家的晚上,談及前途毀盡的程珂和自尋死路的肖緣,談及不明真相的群眾對她言語上的抨擊時,她說過這麼一句話:咎由自取的人不值得同情。
是啊,她是多麼吝嗇的一個人,這個時候,哪怕一點點關心都不願意給他了。所以他慌了,給她打了電話,卻被掐斷了。不知道怎麼的,在電話傳來忙音的那一刻,他總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漸漸遠離似的,當時大腦也顧不上思考太多,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