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越蹭完飯吃,又和老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我怎麼感覺,每次來,你和方知都不會同時出現?”
“每次來?你才來幾次?”
“總之我沒有說錯。我的直覺一向很靈的。”歸越在這方面很自信。
“是不是,你就是方知?”歸越又問。
“沒錯,請昭告天下。”她很淡然地說。
歸越說:“噓,四周有耳有目。”
當夜。
歸越繼續蹭飯。
老桑一邊盛湯,一邊說:“蹭住蹭吃蹭用。”卻真的沒有嫌棄的樣子。
飯畢,歸越繼續嘮嗑一下之後,而後回到樹屋入睡。
這一次,他又入夢了。
但是,他當時卻完全沒有驚覺是夢,整副身心思想情緒都沉浸其中了。假如他還有心的話。
那夢中,
有個女子,黑髮白裙,對著自己哭喊:“你說過,你的心是我的。”
她是哭著說的。
當時的歸越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不,我只要你的心。”她說完,從歲月靜好,變得面目猙獰起來,伸出一雙細長白皙的手,那手白得簡直不見血絲,指甲尖尖,朝著歸越的胸膛一挖。
其時,歸越有著最為細微的感受。先是有五指甲尖刺進他的胸膛,而後那雙手,轉了一圈,緊緊捉住了自己的心,那大概是一種類似梗塞的痛。
接著是撕裂的痛,而後是心臟緊縮的痛,最後,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心,隨著那個人的手掌端到自己面前。
那姑娘說:“聽說,這是世上最好的心。”
血淋淋的手和血淋淋的心,那顆心,還在跳動。
歸越覺得很痛很痛,是那種還能呼吸,但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呼入毒氣的那種痛。
可奇怪的是,他還有力氣和精神問:“你要吃我的心嗎?”
“不。”
“我馬上就要死了。”他捂住自己的胸膛,滿手的血。
“不,你不會死的。”
“心都死了,我怎麼能不死?”
“你的這顆心,也是不會死的。”那個姑娘笑得很詭異。這令歸越不寒而顫,他看到那隻端著自己的心的手,五指的指甲已經染紅。
而後,那個姑娘轉過身就飄走了,捧著他的心。
“喂,把我的心還給我!喂。”歸越去追那個黑髮白衣的姑娘,他感覺到迎面有股風吹來,那陣風從他的傷口處吹進了他的心窩。
如果他還有心的話,此刻應該是可以感覺到心寒的。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的心窩是空。
“啊!”歸越很大聲驚醒過來。
這次醒來,居然不是陽光燦爛,歸越四周看了一下,一片漆黑。
還在午夜。
老桑明顯被吵醒了,她走了出來,問:“你吵什麼?鬼煞那麼吵,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你嚇醒了。”
歸越見到老桑,猛拉住她傾訴:“我夢到我的心被人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