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劉麻子正要將手中茶杯摔在地上，卻想起打爛一個茶杯要賠張老闆五文錢便壓下了這陣衝動。
王楊指著門口叫罵道：“她這是什麼意思！噢，說咱們其他酒樓嫉妒眼紅她，還說我們自己說的書不行才去傳她謠言？真把自己當碟子菜！”
“竟然還暗戳戳將老子罵了一頓，還說什麼食客都不傻？那意思豈不是告訴別人聽了這段子要是還搞不懂是其他酒樓在作踐她便是傻子了麼？位子擺得那麼高，客人們誰敢再替我們說話！依老子看，不如咱們一不做二不休，也別去化名什麼陳員外晉家哥兒了，直接把她和靳雲止的事情抖露出去！滿京城誰不知道忠孝侯是最要名聲面子的，她一個私生女，丟了這麼大的臉難不成侯爺還會保她？”劉麻子罵咧咧地叫嚷著，粗啞的聲音讓在座幾個人露出了不適，但如今就此人能出些主意也不好說什麼。
“侯爺保不保她不知道，但你們若是敢這麼亂傳謠言，怕是自己的小命就保不了了。”
一個高昂的女聲從門口傳來，眾人看去原是仙若居的何姨盛裝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小廝和彪形大漢。
“何姨，這兒是咱們幾家酒樓商討要事的地方，您不請自來怕是有點不講禮數。”許鶴恩捋著自己的白鬍子慢悠悠地瞄了何姨一眼，雖也知道仙若居是個清館，但他對其還是頗看不起的。
何姨笑道：“許老爺子無需動怒，我今日是來當個說客，也不是找大家麻煩。”
“哼，什麼說客，誰不知道你和那侯府二小姐交好，我看分明就是來看我們笑話的！”劉麻子剛說完，何姨便“呵呵”笑了兩聲：“這說的是哪裡話？在座都是京城各大說書茶樓的老闆，二小姐說了，大家本是同行，應該互相幫扶照料而不是打壓，同榮辱比攀踩要好。”
王楊攤著手看著其他人：“怎麼？二小姐的新段子剛寫出來讓我們受盡笑話，此刻卻來說什麼同榮辱的話，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
何姨也不生氣，只道：“諸位這話說得就本末倒置不講理了，自古女子以名聲為重，只許你們的段子含沙射影地羞辱人，卻不允許別人反駁，天底下沒這樣的道理。”
“臭婆娘你今天到底幹啥來了！”劉麻子說著便衝上去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模樣，但何姨看也沒看他一眼，身後的大漢便走上前一提膝踢在了他的腹部。
劉麻子吃痛跪在地上，臉色一片慘白。何姨瞄了他一眼，而後看向劉麻子的老闆道：“張老闆，這種滿嘴放屁的跑堂你也敢用，真是難怪你暮春齋一直是說書館中生意最差的一個。”
“你！”張老闆還沒說話，又聽許鶴恩重重地拍了幾下桌子。
“何姨，你仙若居是個清館，與我們說書酒樓井水不犯河水，你今日既然已經來了便把話說清楚吧。”
何姨笑著對他做了個揖：“還是許老爺子講理。二小姐說，大家都是同行，犯不著把關係搞得水深火熱，今日我代表二小姐前來，是跟各位老闆做生意的。”
“做生意？”陶老闆摸著自己的大肚子想了想，問：“什麼生意？”
“自然是互利互惠的生意。”何姨對身後的小廝使了個眼色，便見兩個小廝走到前面撐起了一張羊皮卷，上面畫著一些複雜的圓形圖和箭頭，還寫著一些文字。
何姨解釋道：“實不相瞞，如今青雲社越做越大，卻也有自己的經營難題。一來聽青雲社說書的客人越來越多，已超出我們鋪子的容客量，要再開一個鋪子花銷也不小。二來青雲社的鋪子遠，人手不夠，已不能滿足我們報紙的售賣需求。所以二小姐讓我來跟大家做筆生意。如今青雲社比在座諸位的酒樓做得好些，無非是因為我們的段子新，也有意思。我們可以將最新的故事提供給各大說書酒樓，當然，醜話說在前頭，一是要收錢的，二是提供段子的日子會比我們自家的說書館晚上一日。另則若是各大酒樓願意幫我們賣報紙，我們也會給出相應的提成，噢，提成的意思就是從利潤中分一部分給酒樓。”
何姨一席話說完，在場眾人皆面面相覷，劉麻子趴在地上還不忘作怪，對眾人吼道：“大家不要信這個婆娘的話！他們必定是沒安好心！”
正在眾人遲疑之時，何姨卻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我們有沒有安好心，諸位老闆聽完我的話再做決定不遲。二小姐給出了不同的合作方法，青雲社的段子如今是三天上新一次，一個月便是十個段子。諸位老闆可以選擇單買一個段子，售價一百文，也可以選擇和青雲社籤長約按月收費，一個月八百文青雲社便會提供當月所有段子。諸位老闆都是算賬的，當知道憑藉這些段子你們能賺回來的錢就是兩倍不止，更別提客人來了之後的酒水吃食錢。”
陶老闆雖然來了這個會，但原就是因為青雲社搶了自己的生意，而並非和在座的眾人同心，他是最會算賬的，聽完何姨的話趕緊問了一句：“那賣報紙的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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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姨笑道：“如今青雲社的報紙一份賣六文錢，各位老闆若是願意幫我們賣，可以四文錢的價格收入青雲報，多出來的兩文錢差價便是各位老闆自己的。當然，若是怕報紙賣不完壓了貨，也可選擇幫我們賣後只提一文錢提成，賣不出的報紙青雲社全部回收。”
“青雲社如今每日的報紙供不應求，這生意可以，可以啊！”陶老闆興奮地拍著身邊其他老闆的肩，只見眾人明顯也在心裡打過算盤了，只是之前大家和青雲社鬧得那麼僵，那程青瀾當真願意做這個生意？
“青雲社這樣搞，不怕我們搶了它的生意麼？畢竟就算我們會給買段子和報紙的錢，但少了看客青雲社賺的錢必定會少啊！”
何姨點點頭：“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怕再和各位老闆多說幾句。青雲社是侯府二小姐辦的，雖然二小姐有經商天才，但畢竟受出身限制，無法進一步開拓自己的生意。二小姐知道諸位老闆在盛京城經營多年，人脈卻不限於京城，我們青雲社的生意也不想侷限在盛京這一畝三分地裡，二小姐現在願意讓利便是向諸位老闆示個好，日後大家一起把生意做大，要開闢盛京以外的生意也不是沒有可能。”
見眾人皆面面相覷地遲疑著，但顯然已動了心，何姨嘴角微微一勾，坐在一旁讓小廝抬上來一個盒子，趁熱打鐵道：“我話已說完，諸位老闆可以自己再想想，我今日已帶來了長約短約兩種文書，想好了便可上前來簽字畫押，這生意咱們便算談妥了。”
何姨話音一落，大廳中便密密麻麻地響起了議論聲，她氣定神閒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待茶喝完後便聽到陶老闆一聲吼：“我來籤！都是生意人，這鐵定賺錢的買賣不做是傻子！”
一見陶老闆一馬當先，其他老闆也紛紛上前去準備簽約。
“許老闆，咱們……”許鶴恩身邊的小廝青瞳躬身問了一句，許鶴恩閉上眼點點頭：“扶我起來吧，我去籤。”
待按完手印，許鶴恩在青瞳的攙扶下坐回原位，看著正排著長隊等著簽約的諸位老闆，嘆了口氣道：“如此謀略與氣度，日後盛京商海，必是那侯府二小姐的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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