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安靜了片刻後,秦雙佩笑道:“潘將軍是貴客,我家二小姐自然得奉承著,說些不打眼的話也是有的,沒想到潘將軍倒是往心裡去了。”
小廝王安自然也聽出她言下之意——只是場面上的客氣話,這還讓人跑一趟便是不懂事了。
不過他自幼便隨潘婼去邊關征戰,雖不直接上戰場,但又怎會應付不了這些深閨大院的夫人心計?
王安垂眉順眼,面對著侯府主君主母,面上半點怯意也無:“還請侯爺和夫人擔待,我家將軍自幼長在軍營,和將士們一起長大的,也不大懂京城中婦人間說話的那些講究。只覺得二小姐做吃食好吃,二小姐又說了可以做,我家將軍便想著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反正要過月食節,便不如一起做來吃吃。再者,將軍也不是隻請了二小姐一人。”
“怎麼?將軍還請了別家的小姐?”
“倒也不是,將軍在京城認識的人並不多,只與清平郡主自好,便邀請她也去了,王安去郡主府送拜帖時,還特地按將軍吩咐說了今日會有二小姐的吃食。”
“清平郡主!”秦雙佩只覺得胸中一陣鬱氣,這結識了一個潘婼還不夠,要是放程青瀾出去,還能讓她結識到皇族的人!這還了得!
只是這小廝已將清平郡主搬了出來,侯爺反倒不好硬駁皇家的面子了。
眼見程志尚正為難時,卻沒想到程青瀾起身為難地說了一句:“勞煩這位哥兒跑了一趟,只是近日府內事多,我也抽不開身,不如請小哥回去轉達將軍一聲,改日我親自帶著吃食去府上謝罪。”
秦雙佩雖不知她這番推脫有幾分真情假意,但總歸不讓她出去才是正事,便為難地說:“是啊,我前幾日操勞女兒的婚事,近兩日身子不適,府中小姐裡青瀾是最周到的,還得伺候著我服藥呢。”
王安靜靜聽完,待她二人把話說完,才轉身看向程青瀾:“還請二小姐莫要見怪,我家將軍在軍營中向來雷厲風行,今日想著要做什麼吃什麼,不做不吃便渾身難受。偌大一個侯府,還有主君和主母管著,想來也不是事事都要二小姐親力親為,還是請二小姐隨小的走這一趟,莫讓小人難做。”
一席話說完,又對秦雙佩做了個揖:“至於夫人近日身體不適,二小姐想來也只能做些端湯藥的活,卻看不好夫人的病根。我們府上倒是有隨將軍回京的軍醫,二小姐先隨小的去了,再去跟我家將軍說一聲,想來借個軍醫過來給夫人看看病,將軍必是肯的。”
秦雙佩冷笑道:“這位小哥嘴巴好厲害啊!”
王安似半點聽不出是諷刺之語,正經回道:“小人自幼跟將軍在軍營長大,將軍最不喜人說話繞彎囉嗦,若是有冒犯夫人的地方,還請見諒。”
秦雙佩癟著嘴——話都讓他說完了。
程志尚抬抬手示意兩人不用再爭,轉而看向程青瀾:“你怎麼看?”
程青瀾站起身道:“憑父親做主。”
“既然清平郡主都知道你要去了,便去吧。只是切記做事要有分寸,別丟我侯府的臉。”
“是。”
“侯爺!”
秦雙佩正要說什麼,程志尚已經站起來道:“我下午還要去宮裡面聖,要先去寬衣了。你既然身子不舒服也就回去歇著吧。”
“……是”
程青瀾低著頭隨王安出了府,坐上馬車才在轎簾後面讚道:“王安小哥,你可真是厲害,一番話不卑不亢卻讓人無法反駁!”
王安側頭笑道:“都是出府前將軍便交代過的了。將軍說郡主晚上才過來,讓我先帶姑娘去仙若居。我將姑娘送去後再回府把軍醫帶到貴府去給大夫人看病。”
“看什麼病啊,她沒病!”
程青瀾說完才發覺自己失言,但王安只是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將軍交代,我來後得記清自己說過什麼應承過什麼,做戲得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