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瀾穿著一身騎裝走在路上,就像蘋果堆裡混進了一顆嬌嫩的人參果,不可謂不顯眼。
百米外的肖仙居頂樓上房,一隻黑蛇正纏繞在棕木色的望遠鏡筒上,對著面前的人嘶嘶地吐著信子。
刃影眸子清冷地盯著像個小白點的程青瀾,語氣平靜如死水:“爺,打聽清楚了,她叫程青瀾,是忠孝候程志尚的私生女。”
“知道了。”靳雲止將望遠鏡放到旁邊的簍子裡,那黑蛇就像找到了安全所在,慢慢鬆開了鏡筒。
“需不需要屬下去把她捉過來?”
“不用。”靳雲止的嘴角勾起一絲邪笑,“這樣有趣的世家小姐,當然要在正式的場合認識比較好。”
——
程青瀾已經走了很久,卻還是覺得那道目光就像夏天黏膩在身上的細汗,剛甩掉又粘上來了。
轉眼到了小吃街,橋邊老伯叫賣著烤紅薯,程青瀾走過去要了一個,順勢躲在了橋墩後面。
那道目光終於消失了,程青瀾剛舒了口氣,突然,背後傳來一聲細細的呼吸聲,將她嚇得渾身汗毛炸起。
呼吸聲越來越近,程青瀾猛地轉身,舉起紅薯要向那人砸去,在看清背後之人後手卻險險停在半空。
背後站著的是一個小少年,看著年齡和自己差不多大,但程青瀾總覺得自己是三十歲,所以只覺得對方是個小孩子。
那少年身上的衣服幾乎爛成了布條,跟拖把做的似的。腳上的布鞋有底有蓋兒,但卻光亮地露出了夾著黑泥的腳指頭。腦袋中間留著一縷頭髮,四周的頭皮上只覆著一層剛冒出來的青渣,黑黃的皮包著骨頭,就像一隻剛出生的瘦猴兒。
程青瀾舉起紅薯對著他時,那少年正瞪著無辜的眼睛看著她,雙手捧著還來不及收起來的——是程青瀾掛在腰間的錢袋子。
原本她已經腦補出了綁架大戲,結果搞了半天只是被小偷盯上了而已?這樣的反差讓她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那小偷看她愣著,突然轉身就跑,程青瀾回過神,即刻追上去。
兩人在擁擠的街道上一追一趕,轉眼追到了護城河邊的碼頭,沒成想那小子還有些身手,竟然直接從橋上跳到了橋下碼頭工人放貨的岸邊。
那人腳快,程青瀾若是走正路追下去絕對見不到人了,看著越跑越遠的小偷,程青瀾只能指著他大叫:“抓小偷!快幫我抓小偷!”
眼看那小偷就要跑到拐角,碼頭工裡突然躥起一個男子,用近乎腳尖不沾地的速度飛快地跑到那小偷背後,對方還來不及還手,那人已鎖住他的喉將他控制在了地上。
程青瀾見狀趕緊跑過去,面對著那碼頭工的背影笑道:“謝謝兄臺。”一邊說一邊繞到他面前,卻又怔住了。
穿越必遇無數巧合定理——眼前這位見義勇為的工人,正巧是前兩天把自己從殺手手裡救下來那個面具男!只是現在的他脫下了一身黑衣,和其他碼頭工一樣穿著抗磨的粗布麻衣,健碩的膀子上覆著一層汗,在陽光下反射出油亮的光芒。唯一相同的就是鼻子以下掛著的鐵面具。
這可壞了,他認識自己,自己卻不認識他,待會兒聊起天來會露餡吧!
“是……是你啊?”
面具男的眼角微彎,顯然是對她笑了笑,接著對被他鎖喉在地,正在掙扎的小偷低聲吼道:“老實點,你要是敢跑,我下手就不會這麼輕了。”
小偷憋紅了臉,著急地拍著他的手臂示意自己知道了,面具男這才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