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川穹回逍遙山了,畢竟逍遙山的醫典和前人留下的手記更多些。
蘇韞歡便日日待在房間裡看著蕭子淵,給他喂粥他都吃不下去,最後只能喂藥和水來維持他的生命。
幾日後沈知年拿了十幾個信封,同暗雲暗風一起過來了。
“蘇姑娘。”沈知年遞給她一封信:“這是給你的,還有……”
他又將另外的信一起遞給她:“景初說,若是他有什麼事,就將這些信都送出去。”
蘇韞歡接過信,他竟準備好了這些麼……
她先開啟了留給她的信,熟悉的筆跡,風骨自成——熙熙吾妻。
若這封信交到了你的手裡,那應是在解毒時出現了意外。
初見至今不過半年,熙熙已如吾之心頭血,妥帖安放,割捨不得。下聘之時曾立誓,卿生吾生,卿死吾死。
可若我無法陪你白首,縱剜心之痛,心神俱碎,也希望你能自由地活著。
天地蒼穹,碧落黃泉,吾心惟卿。
望卿珍重。
……
蘇韞歡面色平靜地將信重新疊好,放進衣袖,垂下的眼睫遮了滿眸的痛意。再拿過另外的書信,看著信封的名字她們大概猜出要交待些什麼事,不過現在……太早了。
“這些先放著吧。”
“是,世子妃。”暗雲說道:“世子還說,若……暗閣也交給世子妃。”
蘇韞歡的手攥上了衣袖:“還是按先前的處理。”
“是。”
他們三人出去後她又拿出衣袖裡的信,展開看了一遍又一遍,指腹落在信尾的落款處“景初”,順著筆跡感受著字跡的紋路,然後收起信去了書房。
信中提到有一物他放在書房書架上的錦盒裡,或許以後她能用得到。
她在書房找到了錦盒,開啟發現一支白玉釵,釵頭雕的是夕尾花,花瓣拉長更顯得行雲流水般靈巧,兩朵特意雕成了並蒂之態。
蘇韞歡輕輕撫過玉釵的紋絡,眼眶含上了淚,唇角卻勾起了一抹笑。他親手雕刻的東西,她總是能一下子就看出來。
玉釵下面能看到一張疊好的隱隱透出墨跡的紙,紙下面是一封信,她一眼就認出來,是她曾去逍遙山時給他留的信。
那這張紙就是留給她的,蘇韞歡有些疑惑地展開,眼淚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和離書。
留給她的,以後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是給她的和離書。
她的淚打在紙上,已經乾透的墨跡邊緣慢慢暈了一些,竟然是……和離書。
蘇韞歡微微仰頭閉眼,而後拿著和離書走到燭臺邊,點燃了蠟燭。手指拿著紙的一角靠近燭火,瞬間便燒了起來,不過一個呼吸間就化作了灰燼。
她看著落下的灰燼,眉眼間皆是冷意。她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在宸國女子再嫁是很尋常的事情,可她是皇家婦,有了這紙和離書自然要順暢得多。
蘇韞歡突然想起來,他曾說過,會給她留下退路的。又想起來大婚當晚,他說:“才十五歲,太小了些,再長長。”
他一直都做著毒發身亡的準備,所以大婚當晚不碰她,在知道解毒有風險時還給她留下了一紙和離書。
蕭子淵,你真是大義凜然。命都要沒了,還心心念念地惦記著讓她再嫁。
蘇韞歡只覺得心裡壓制不下去的酸苦與生氣,覺得他傻,又生氣他這麼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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