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時三刻。
吳徇接到白夜司在福定門外的眼線密報,三王子深夜出了驛館。
內城福定門外永州街的順夷館是專門用來接待夷國使臣的驛館,三王子就住在那裡。
這貨自來了北都就不怎麼安分,在驛館待的時間屈指可數,要麼是在青樓妓院,要麼是在各大酒肆茶樓,一天一個地兒一天換一個姑娘,不重樣。
“今日又去哪了?”吳徇叫人跟了他近一個月,沒有任何收穫,這三王子看起來就是來北都尋樂的。
報信兒的回:“今夜去了永州街的四夷樓。”
“四夷樓?”
吳徇立刻精神了。永州街上不止一家驛館,整條街更像是個外族聚集地,這四夷樓就是一家彙集異族食物的食肆。
吃飯的地方沒什麼特別,可這裡有個特別的人,便是從冷宮死遁的容貴妃。
容貴妃逃出宮後沒有走遠,而是隱藏在了四夷樓。這永州街有個好處,因為到處是外國使臣與商人,官兵進出搜查需要徵得他們的同意,所以是個很好的逃匿地。
容貴妃逃至此地後,因為不便大肆抽查捉拿,裴修索性將計就計,只讓人盯著。盯了這麼久,終於有了動靜。
事關重大,吳徇親自喬裝潛入了四夷樓。
四夷館深夜不閉,酒菜不斷,還有樂人舞姬助興,是個享樂的好去處。
吳徇一身夜行衣,根據線人的訊息,來到了三王子所在的雅室屋頂上。他匍匐在屋頂,掀開一道瓦縫,觀察屋內情形。
三王子支開身邊的人,與一個撫琴的妙齡女子共處一室。
這妙齡女子便是容貴妃扮的。她一改人前嫵媚討好的模樣,又成了高高在上的宮妃。
她垂眸看著三王子,“你今日過來見我,可是事情都辦妥了?”
三王子低眉順目道:“主,我已安排妥當,我本想等商路開通後利用寧王扳倒裴修夫婦,無奈寧王與神女失敗,只好提前干預藥價,逼迫晏長風出頭,只要她出面,就做實了與姚啟政互為勾結,另外我還找到了姚啟政家奴之兄,有他出面,晏長風跟裴修無論如何都抵賴不掉。”
“很好。”容貴妃滿意道,“蜀王他們呢?”
三王子:“蜀王已中毒超過十日,當有了癲狂之症,明日壽宴會想方設法讓他跟淮王爭執,刺激他的癲狂症發作,此毒一旦發作,必要見血,只要他出手殺淮王,蜀王必毀,剩下的寧王不足為提。”
“好,很好!”容貴妃連聲道好,那高興的樣子竟有瘋癲之態,“軒兒,很快你的父皇兄弟就會來給你陪葬了!哈哈哈——!!!”
吳徇輕輕放好瓦片,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永州街,直奔國公府而去。
院裡深夜來客,逃不過裴修的耳朵,他輕手輕腳地起身,沒有驚動熟睡的晏長風。
在書房,裴修見到了一身黑衣的吳徇。
“這是又去哪做賊去了?”
吳徇說:“四夷樓,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裴修挑眉,“容貴妃見了三王子?”
“你這麼快就猜到了,怪沒勁的。”吳徇頗為掃興,“我還以為能給你好大的驚嚇。”
裴修把柳清儀的信遞給他,“小柳今日剛來的信,我家媳婦兒前些時日收了姚啟政的攤子,有的人想借此做文章,是為做掉我,砍蜀王一條臂膀。”
“是三王子。”吳徇聽來的訊息剛好跟小柳的互補,“我就納悶兒了,這三王子怎麼跟容貴妃穿一條褲子?聽他的稱呼好像是叫主,容貴妃又是哪門子的主?”
“你可還記得盛明軒那些控制死士的殺手?”裴修道,“我一直以為楊義是頭目,如今看來當是容貴妃。”
“藏得夠深的。”吳徇恍然大悟,“怪不得盛明軒逃走的時候不帶走容貴妃呢。”
“你還聽到什麼了?”裴修問。
吳徇:“還有蜀王,三王子說他中了毒,會瘋癲,毒發就要見血,他們想讓蜀王殺淮王,然後再除掉寧王,看起來是容貴妃的復仇大計。”
裴修眼皮子一抖,“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