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糾結著,疼著,末了一咬牙,“也罷,你跟長風看著辦吧,不能叫這混賬東西吭了咱們一家子!”
府門口,三老爺的喉嚨已經吼破了。五六個壯漢圍著他,一把殺豬的大刀就在他眼前晃悠,晃的他心肝亂顫,尿意上湧。
“裴三老爺,我們可沒什麼耐心等了啊,再不出來,您這右手就歸我們了。”
裴延喜何嘗不急,他一向是老太太的心上肉,沒道理喊了這麼久還沒個人出來過問啊!
“娘——您真就眼睜睜看著我叫人剁了手嗎娘!您……”
“吱呀”一聲,院門自內開啟,晏長風跟裴修一起走了出來。
“誒,大侄子!侄媳婦兒!”裴延喜可算見著了家人,激動得眼珠子差點兒瞪出來,“快救救三叔啊,他們要剁我的手啊!”
晏長風站在門口當中,問道那幾個打手:“你們是哪家賭坊的?”
為首的打手道:“我們是南城榮興賭坊,世子爺,世子夫人,您家三爺欠了我們一萬七,按照規矩,這個數得剃了頭,然後留下兩隻手,但他說家裡有錢,我們就暫且留下了,怎麼說,這錢是你們替他還了,還是在您門口見血啊?”
“噢,城南榮興。”晏長風虛心請教,“我三叔就帶了幾十兩出去,是怎麼兩天輸了一萬七的?”
打手:“借錢唄,你家三爺這兩日手氣不好,輸了錢不甘心,連輸帶借,一共一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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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長風:“那借了多少,利錢多少?”
“一萬兩,還不算利息。”
晏長風點點頭,“那輸了七千是個什麼規矩?”
打手:“世子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借錢還錢總有個期限吧。”晏長風道,“也不至於眼下就剁了手,錢呢我們三爺會慢慢還,輸的那七千你們該什麼規矩什麼規矩,不過要我說啊,最好給他留下一雙手,這才好幹活兒賺銀子不是,把他弄殘廢了,你們賭坊這錢就打了水漂了。”
裴延喜一聽這話就炸了,“誒,你什麼意思啊侄媳婦兒,見死不救啊?這家裡輪得上你發話嗎?霽清,你就這麼由著你媳婦兒害你三叔啊!”
裴修道:“三叔你住了這麼久難道看不出,我這家裡家外的都是你侄媳婦兒做主,錢上就更是了,我去賬房支銀子也得她點頭。”
“你們這倆沒良心的小崽子一唱一和,就是不想你三叔活是嗎!”裴延喜指著侄子侄媳罵,“你們要不管事就起開,找老太太來做主,錢用不著你們的。”
裴修冷眼看著他,“三叔確定要讓祖母站在這裡麼?”
“那不都是你們逼的嗎!”裴延喜指著眼前那殺豬刀,“我當然也不忍心老母親一把年紀了給我出頭,可這玩意兒都在我眼前了,我有什麼辦法!”
晏長風:“早知如此呢?”
裴延喜:“沒你說話的份兒!”
“既然三叔不讓我說話,那我就不說了,關門吧。”晏長風拉著裴修往府裡走。
“誒誒,侄媳婦兒別走啊!”裴延喜也知道家裡的錢都捏在侄媳婦兒手裡,不能把她得罪了,立馬換了一副嘴臉,“商量一下成不成,你把窟窿給我堵上,再借我點本錢,我一兩天就能還上,真的,前幾天我手氣好著呢侄媳婦兒!”
晏長風停住腳,回頭道:“幫三叔堵了窟窿再借你本錢,好啊,三叔的兩隻手已經壓上了,還有什麼可壓給我的?我先說好了啊,我不要帶血的。”
裴延喜哪裡有什麼可壓?就算有,也不能壓啊,外人要點抵押就算了,一家人這不是趁機訛詐嗎?
“侄媳婦兒,你可別欺人窮,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裴修把晏長風拉到身後:“三叔,你可知今日要依著我,你這雙手已經跟你分家了,長風能出來給你說句公道話,爭取還錢的時間已經是盡了一家人的情分。原本一家人,雖然分了家也不忍心見你殘了,可你賭了小半輩子該清楚,祖母的錢只見少不見多,你就是個無底洞,今兒長風把錢借你了,明兒你再輸了如何?你還是要借,從做生意的角度看,這裡頭只有風險沒有收益,從為你好的角度看,借你錢只會讓你後半輩子負債累累,從做人的角度看,你拉一家人下水是良心叫狗吃了,所以於情於理這禍就該你自己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