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好閒情。”
晏長風抱臂看著男子。他垂眸擺弄著茶杯,看起來氣定神閒,好像對外人忽然闖入絲毫也不介意。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太年輕,身上沒有歲月累積的從容,多少顯得故作深沉。
晏長青豈止是故作深沉,他連表面的平靜都是硬撐出來的,他打死也沒想到,闖進來的人是二姐!別人面前他尚且能擺出主教大人的姿態糊弄人,可二姐面前他不敢,甚至不敢抬頭。
二姐對他太熟悉了,一個眼神就能露出破綻。
他的手指用力摳著杯壁,聊勝於無地緩解著內心的慌亂。他拼命告訴自己,他的臉不是晏長青的臉,聲音也不是晏長青的聲音,他只是一個外地來的普通行商客,只要他沉住氣,二姐未必能認出他來。
“這位官爺是不是走錯了房間,這裡沒有什麼主教。”
這人的聲音低沉,聽口音像是魯地人士。晏長風心說,明明是大周朝人,非要披上一層洋皮裝洋蒜。
“不承認沒關係,有讓你開口的地方。”晏長風朝身後的禁軍招手,“把他綁了。”
“官爺憑何無故綁人?”晏長青重重放下茶杯,眼神微怒,“我大周朝何時成了沒有王法之地?”
“王法?”晏長風冷笑,“你但凡知道王法二字怎麼寫,今日城中的百姓也不至於受這樣的罪,也正是因為有王法在,我今日才要綁你。”
晏長青慌得腸子都要打結,他自小嘴笨,跟二姐不論是吵架還是爭辯,從沒有說過的時候,以至於他對二姐的敬畏已經刻在了骨子裡,哪怕他那天成了皇帝,對上二姐也氣短心虛。
“百姓受罪我亦同情,但跟我沒有關係。”晏長青擺出送客的姿態,“官爺請離開,否則我要不客氣了。”
“嚇唬人呢?”晏長風正要強行把人綁了,忽聽見兩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繼而感覺腳底一震。
她頭皮一炸,立刻驅散身後的禁軍,“快撤,這裡要塌了!”
她來醉紅塵之前就預料到主教或是二舅舅不會坐以待斃,但屬實沒想到這麼狠,直接玩同歸於盡,連主教的命都不顧了。
此時通往地下暗房的密道已是濃煙滾滾,方才接連爆炸兩次,密道眨眼塌成了渣,有兩個倒黴鬼正處在爆炸中心,頃刻就化作肉渣飛昇了。
暗房裡還在做美夢的權貴們彷彿受了驚的雞,驚叫著四散逃竄,卻又逃不出去,一個個都躲在角落裡罵罵咧咧瑟瑟發抖。
虧著晏長風反應及時,在那些權貴們跑出來當道之前,就指引禁軍們跟著外面的綠永往小雜間跑。而她則衝向那裝洋蒜的主教,一把薅住他的衣領強行拖走。
“放開主教大人!”
房間裡藏了兩個護衛,在晏長風動手之時閃身出來,他們人手一把火銃,皆對準晏長風。
還好晏長風早有準備,昨日出門時把黃炳忠給的火銃帶上了。她抽出火銃,在那兩個護衛口屁言的時搶先扣動扳機,打死了其中一個。
這玩意兒好用是好用,但只能射擊一次,一對二的時候就非常吃虧。另一個護衛在短暫的失神之後,立刻也要摳動扳機。
“住手!”晏長青抬手製止那護衛,“混帳東西,連我的命也不顧嗎?”
晏長風瞥了他一眼,趁著這片刻功夫,一把將主教拽出了房間。
“這位官爺請自重!”晏長青距離二姐越近越緊張,心幾乎要跳出來,他急於跟她拉開距離,語氣不自覺就急躁起來。
“自重?”晏長風狠扯了一把,將他拽了個踉蹌,“晏長青,跟你姐裝什麼大尾巴狼!”
晏長青登時渾身一僵。
晏長風本來不能十分確定,這小子兩年不見大變活人,連眼神都有了狠勁,幾乎沒有破綻,要不是方才他急切的樣子有幾分當年的慫樣,她差點兒就被他騙過去。
密道隨時會塌,晏長風沒時間說話,先把僵得不會走道的主教大人拉進了小雜間,從裴二跟蜀王的那個房間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