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獲封世子的詔書還沒下,訊息已經不脛而走。
國公府這一兩日賓客不斷,盡是登門道喜的。四院就不提了,裴安往日交了不少友人,這些友人大都不如他混得好,都藉機上門套近乎。
北定院裡竟是也有不少人,趙氏高興得彷彿自己當了娘娘,通知了各路親朋好友,只差沒敲鑼打鼓上大街上宣傳一番。
晏長風這日回來,正遇上武昌伯夫人一併幾個貴夫人登門。武昌伯夫人朝她笑道:“這不是二少夫人嗎,到底是咱們北都城裡第一會賺錢的婦人,就是忙,我來了幾次,還是第一回遇上呢。”
上回因著車馬租賃鋪子的事,武昌伯府丟了好大的人,自然記恨晏長風。
晏長風亦綿裡藏針地回她:“伯夫人見笑了,總要養家餬口不是。”
伯夫人倒也不怕她諷刺,“不怕人笑話,我家姑奶奶是不大會賺錢,原先是靠二少夫人幫襯來著,姑奶奶私下跟我說了不少感激的話,好在新世子夫人也是做生意的好手,以後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也多歇息是正經,倒叫後來的弟媳趕在前頭有了喜,怕不是平日累狠了?”
身邊一個夫人附和:“可說呢,婦人要保養自己是正經,二少夫人可找人看過?我剛好認識個會調理婦人受孕的郎中,若是有需要我介紹你認識?”
晏長風認識這個婦人,是新任禮部尚書的夫人。太子監國之後,朝中官員大換血,這位禮部尚書是太子的心腹,十分得勢,如今正牟足勁地往內閣鑽。
“夫人好意我心領了。”晏長風莞爾,“我跟我家二公子都好得很,也很隨緣,生不生對我們來說影響不大。”
“都說裴家老二疼媳婦兒,果真是不假。”伯夫人諷刺了一通,末了說了句客氣話,“二少夫人是有福氣的。”
一邊說著,進了二院的門,晏長風便與幾位夫人告辭了。
如蘭在二院門口等她,瞧見了那幾個夫人得意的嘴臉,不平道:“至於這麼嘚瑟嗎,聖旨還沒發下來就嚷嚷得滿城皆知,也不怕將來打了臉,再說又與國公夫人有幾分相干,人家巴結她上了位,將來未必認她這個主母,她到底哪來的底氣?”
晏長風笑,“你如今啊越發會發牢騷了,可見平日沒少跟嬤嬤們在一塊說話。”
“那可不,嬤嬤們的嘴皮子溜著呢。”如蘭還嫌自己學不到火候,“我算瞧明白了,跟後宅的婦人周旋,就得能說會道,我嘴皮子笨,一跟人爭吵的時候就卡了客,一肚子的怨氣說不出來,倒把自己噎死氣死,豈能總落下乘,就該學一學。”
晏長風已經預見了上了歲數後的如蘭是怎麼個碎嘴樣子,“得,那你好好學,以後把給你氣受的人都氣死。”
如蘭很是認真地點頭,“嗯!”
晏長風笑著進了屋,還沒來得及洗把臉,老夫人屋裡的丫頭就來請,“二少夫人,老夫人叫您歇好了去呢。”
晏長風忙應,“好,告訴祖母我馬上過去。”
那丫頭走了,如蘭道:“老夫人今日發了好大的火呢,聽聞叫了公爺去罵了好半天。”
立裴安為世子是國公爺跟夫人自作主張,未告知老夫人。許氏也是今日客人登門道喜了才知道,豈能不氣?
“確實過分了些。”晏長風跟裴修倒不看重一個世子位,橫豎現在兵權不在國公爺手裡,那國公府就無足輕重,不過是因為外祖母在意身份。
但許氏是真心想叫二房繼承國公府,她信誓旦旦地要做主,如今沒起什麼作用就罷了,還被兒子媳婦兒矇在鼓裡,定是難堪又失望。
如蘭:“可說呢,我一個外人都要氣死的程度,何況老夫人。”
晏長風沒換衣裳,直接去了集福院。
許氏今日精神不如往日,臉上沒了笑模樣,可見氣得不輕。
“祖母,您可是沒休息好?”
許氏扶著額頭擺擺手,“跟休不休息沒什麼關係,我便是得道成了仙也得叫他們氣死重新投胎,我當著你的面也不做假,你也莫要勸,我打算過兩日就回南邊去,你跟霽清若是也厭倦了,就隨我一道過去,這國公府就隨他們折騰去,以後是興是敗,都跟咱們沒關係。”
大約當初二老爺三老爺也是如此被老夫人勸走的。
晏長風不好說長輩不好,便說:“這不是還沒下旨嗎祖母,您要不再多留幾日?”
許氏放下手,抬頭看她,“可是還有什麼變故?”
晏長風不便多說,只道:“此事是太子自作主張,外祖母恐怕也跟您一樣才得了信兒。”
許氏聽懂了暗示,此事還未有定論,大長公主一定會阻止。
“不管如何,我只覺得對不住你們。”許氏嘆氣,“我如今老了,在家裡越發說不上話,沒什麼能幫你們的。”
“誰說的,沒有您在家,後宅早亂套了。”晏長風不無感激地說,“您一步步幫我在府裡鋪路,如今我雖沒掌家,可府裡的人都對我信服,便是我親孃親祖母,怕也做不到這份上。”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許氏終於叫她哄得有了些笑模樣,兒子媳婦兒沒良心,到底還有這一房孫子孫媳婦有情有義,知道孝順感恩。
再回到二房時,裴二已經回來了,帶回了一些訊息。
“今日醉紅塵傳了信兒,裴安要參加五日後的京郊狩獵。”裴修說,“狩獵是北都貴族公子們私下組織的,季臨風每次都會參加。”
季臨風沒有什麼消遣愛好,唯喜歡狩獵,平日裡還常給他們送野物。反觀裴安,他一向以文交友,整日嘴上之乎者也的很是酸腐,從不會參加這樣的“莽夫”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