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喜宴設在花園子裡,從中午一直辦到晚上,酒菜流水似的端上端下,賓客換了一波又一波,席間推杯換盞歡聲笑語,暢酣半日,連滿園的花草也染上了幾分醉意。
晏長風替姐妹們擋了不少酒,隱約有了醉意,便尋了個藉口離席,打算去院子裡的映月湖邊醒酒。
辦席吃酒的地方與映月湖隔了一道彎曲小徑,兩邊種滿了樹,夏日樹蔭遮天蔽日,十分涼爽。
晏長風剛拐入小徑便瞧見裴二立在樹下,一身天青色長衫,清貴儒雅,煞是惹眼。
她見了此情此景,忍不住詩性大發,於是搜腸刮肚找了這麼一句吟道:“霽清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
裴修忍俊不禁地轉身望向她,“大庭廣眾的調戲美少年,看來是喝了不少。”
“你怎麼不說你大庭廣眾擺造型勾引小娘子呢?”晏長風走到他身邊,看四下無人,墊腳親在他臉頰上,“這才叫調戲。”
裴修被撲鼻的酒氣燻得腦熱腿軟,想起了她喝醉酒調戲他的那次,臉色不由得一紅。他別開臉輕咳一聲,“我猜你會過來醒酒,特意在此等你。”
晏長風:“這麼有默契嗎?”
“恩。”裴修歪頭靠近她低沉著說,“主要是想你,你不管在哪都會碰上。”
晏長風老臉一紅,要說調戲人,無人能出裴二公子其右。
“誒,今晚咱們不回去了吧?”她估摸著趙氏今夜怕是不消停,回去純屬往槍口上撞,“我跟枝枝也說好了,一起住在竹芳園。”
裴修點頭,“不回去也好,趙氏今日被白夜司的人抓了,還沒放出來,放出來了必定不消停。”
“啥?”晏長風不知道這事,驚訝不已。
“我也是方才得的信兒。”裴修說,“出殯的隊伍在路上跟押送秦惠容的車遇上了,國公夫人當街發瘋,被白夜司帶走了,裴延慶進宮求情,聖上晾了他半天。聖上歷來最恨那些世家中人張揚跋扈,趙氏撞在了槍口上,自然要殺一儆百。”
好傢伙,國公夫人是不是瘋了,白夜司的車駕也敢攔?
“要不咱出門躲幾日吧?”她琢磨著趙氏被白夜司抓一遭,回家起碼瘋半年,這日子咋過。
“你想去哪?”裴修聽話聽音兒,感覺二姑娘可能是有什麼打算。
“我想回趟揚州府。”晏長風說,“我大姐生在夏日,生辰快到了,想回去看看她。”
裴修挑眉,他前段時間讓揚州城的兄弟留意晏家大姐的訊息,傳回來信兒模稜兩可。有人說她是皈依佛門,不能接觸世俗中人,有人說她是瘋了,被關在家裡,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足不出戶。
他記得他去晏家的時候就沒見大姑娘,當時只說她病了,如今看來應該是另有問題。
“聽聞大姐皈依佛門?”他到底沒忍住問出疑問。
晏長風想起那還未解的謎,不知道從何說起。雖然她現在覺得裴二應該不會傷害大姐,但還是想先弄明白原委。
她搖搖頭,“那不過是對外的說辭,她只是……身體出了點問題,還在調養中。”
裴修聽出她不想說,便不再問。只是心裡犯嘀咕,依著他們現在的關係,她不能對他說的事,大概不是難以啟齒,是可能不方便對他說。
什麼事不方便對他講呢?
“霽清!你原來躲到這裡來與小娘子私會呢!”
忽然一道冒昧的聲音自小徑盡頭傳來。晏長風側臉望去,見是個生臉公子哥兒,低聲問裴二,“誰啊?”
裴修:“是新任閣老家的三公子,謝瀾。”
晏長風對這些紈絝公子哥兒沒興趣認識,“那你去吧,我去湖邊醒醒酒。”
裴修何嘗想去,他跑到這裡來一半是為偶遇媳婦兒,一半是為躲謝瀾。他有意接觸謝瀾,但這些公子哥兒往往難纏,但凡要跟他們攀交情,就必須得隨了他們的喜好,陪著吃喝玩樂。
今日宴席上,謝瀾頻頻勸酒,裴修變著法的拒絕,可無奈這廝腦回路清奇,非要以酒肉會友,好像不喝酒就不配入他們紈絝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