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愣了一下,“販賣火藥?”
“是,”太子說,“起初我本不同意,但秦……手底下人說民間有很多人自己製造土火藥,有需求就有市場,我一時財迷心竅就同意了。”
跪在一邊的裴修挑了下眉,太子確實是叫秦律利用了,販賣火藥,靠民間那點需求量能賺多少?必定是賣去了周邊各國乃至海外。
太子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他從秦律那裡得的錢恐怕只有九牛一毛,跟打發要飯的差不多。
“秦什麼!”聖上抓住太子的話頭,“之前秦慎貪汙受賄官商勾結,你把自己摘得一乾二淨,這會兒可還圓得過去?”
太子的額頭立時冒了汗,他只顧著脫罪,倒是把這茬兒忘了!
不過這事無論他忘不忘,總歸是摘不開,秦律跟秦慎的關係擺著呢。
“兒臣,知罪認罰!”太子這人雖然庸常,但他不搞虛頭巴腦那一套,有罪就認,不跟秦王似的,找一堆替罪羊出來,“兒臣卻乃財迷心竅,縱容手下人辦了不少糊塗事,但很多事絕非出自兒臣本意,還請父皇明鑑。”
這辯解只會顯得太子御下無方,被那些所謂自己人利用得團團轉,更加表明他沒有為君之才。
聖上心情複雜,因為他當年也被先皇認定平庸,沒有為君之才,他有時看待太子,也會希望他做出一些叫人刮目相看的事,如此好像就能從側面證明他們這樣平庸之人也是可以透過努力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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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太子從來沒有驚喜,所作所為只會讓他自我懷疑,懷疑自己御下是否也是這副德行。
他把秦律的口供丟給太子,“你自己看吧。”
太子撿起秦律所述的超長口供,一目十行地看完,不敢置信,“這……他這是汙衊!如何有那麼多兵器火藥?還有什麼私兵?兒臣什麼也不知道!”
若問太子有什麼優點,大概就是沒什麼成府,不會裝模作樣。他這個反應不像是狡辯否認。
聖上心裡嘀咕,太子確實沒有謀逆的必要,應該也沒膽子賣國,販賣兵器火藥等同於給敵國遞刀子,他是未來儲君,豈能幹這樣的糊塗事?
他暫時收起了廢太子之心,到底太子事關國祚,廢立都是大事。不過該罰還得罰,他命太子將東宮一半家財拿出來供給北疆前線,完事閉門思過,跟大皇子一樣,未經傳招不得出門。
太子自然沒有不樂意的,只要不廢了他做什麼都行。
裴修與李琛自宮中出來已是天黑,他跪了半天,除了膝蓋疼啥也沒撈著。聖上全程只跟他說了一句話:“收糧一事你辦的不錯,既然身體不適,且回去將養幾日,然後去兵馬司好好幹。”
他自己沒什麼,李琛替他忿忿不平,一直在替他美言,說那些彈劾的罪名都是子虛烏有,先斬後奏是他們兩個商量的。說他辦事周全得力,若沒有他肅清太原府官場,太原府的百姓且還要受苦受難。
但聖上只是聽,也沒說啥,誰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
“霽清,你莫要灰心。”出宮的路上,李琛一直在寬慰他,“聖上還是明辨事理的,原先我三天兩頭上彈劾摺子,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有,換個沒耐心的早罵我了,但聖上從不怪罪,反而還褒獎我,他知道誰忠誰奸,你幹了那麼多實事,他都看在眼裡呢。”
裴修感到稀奇,原來御史大人還知道自己成日雞毛蒜皮的討人嫌啊!
但李琛明顯不瞭解聖上,聖上喜歡他是因為他聽話,能一眼看得透,所以對他百般放心。而裴修雖然也幹事,但幹得超出他的控制,所以被忌憚。
聖上這人想掌控一切,但他本身能力差點意思,所以本能喜歡那些能一手掌握的東西,裴修還在他的衡量當中,用不用,怎麼用都沒定論。
“近日多謝李大人替我說話。”裴修朝李琛拱手,“但凡事過猶不及,以後莫要再說了,免得連你也討了聖上的嫌。”
李琛嘆息著點頭,“你還年輕,又有才幹,從頭再來也還來得及,我這人看人還算準,你將來必定位極人臣。”
裴修:“承蒙李大人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