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裝可憐,誰不會
清晨微雨中,沿著公墓的綠茵路上,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向前。
天色微亮,花店還沒開,她便剪了香榭館花園裡的白色月季,還有一些嫩黃的小雛菊。
她是悄悄出門,等到了墓地,卻見紀舒宴的車隨後而來。
他從車上抱下兩束菊花,撐開傘,風雨中走的有些狼狽,莫東籬只好回頭,拿過他懷中的花束。
這樣,兩個人便共撐一把傘。
莫東籬來到韓丹碧的墓前,輕撫她的照片,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又走向肖公館的私人墓地。
上臺階時腳下一滑,紀舒宴順勢攬住她的肩膀:“小心。”
“謝謝!”
莫東籬說著也沒有推開紀舒宴,任由他輕攬著自己的肩膀一同走上去。
莫東籬將紀舒宴帶來的菊花分成幾束,分別放在幾個墓碑前,在肖吟塵的墓前,她仔細端詳著那個美麗脫俗的少女,對身邊的紀舒宴說:
“你回來後有拜祭過她嗎?”
“在她的忌日,我來探望過。”
“你喜歡她嗎?”
紀舒宴想了想,回答:“喜歡,如同肖陌塵對你的喜歡。後來,比起別的女人做我的妻子,我好像更能接受她。”
所以,她始終,還是沒有嘗過愛的滋味,是嗎?怪不得,她總會希冀肖浥塵遇到一個相愛的人。
也許,她與紀舒宴,也是那般感覺吧。
太過優秀的人,好像都很乖巧,不會忤逆家中長輩的安排,因為,她們總是愛別人,比愛自己多一些。
就像肖大哥,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他更愛他的國家,他的信仰,給不了的愛,從一開始便杜絕。
莫東籬站到肖陌塵的墓前時,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淌下來。
“我想跟大哥說說話。”
“好,我去下面等你。”
紀舒宴將傘留給莫東籬,自己豎起風衣的領子,走了下去。他看到肖浥塵站在雨中,身子靠著車,劉海遮住半邊眼睛,嘴裡叼著加長雪茄,一副二世祖的樣子。
紀舒宴拿出自己的火,替他點了眼,自己也點了一根,和他並排站著。
莫東籬從手包拿出一根雪茄,點燃了放在肖陌塵的墓前,蹲下去和相片平視。
“大哥,我還帶了你愛喝的伏特加。我後來也嚐了嚐,果真如烈焰般令人激情奮發,加冰後又醇厚如冰寒三尺,堅不可摧……
大哥,很多道理,我慢慢的才明白。
大哥,我把陽陽的照片捎給你,取名肖旭陽,你會喜歡吧?
我知道,與你來說,親人家族國家大義都是不捨,所以,我會踏著你和丹碧姐的足跡繼續向前。
而我,更會守護肖家,傳承下去,用我自己的方法。
這,便是我的執念,如同你的執念,也是堅不可摧,無可撼動!
也許,你會失望吧……”
莫東籬在地上澆了小半瓶子,然後仰頭喝一口,好烈的酒,讓她冰涼的身體燒起來。
等那根雪茄熄滅,她站了起來,拿起雨傘,再也沒有回頭,脊背挺直的幾乎僵硬,她需要用身體的機械來維持自己不去崩潰。
莫東籬站在臺階上,望著雨霧中朦朧的海城景象,竟是灰濛濛的一片死寂,不見百日晚上的繁華。
戰爭,總會結束的。
中華,必勝!
她喃喃說了句,抹去臉上的淚水,一步一步,比來的時候更加堅定。
肖浥塵摁滅了菸頭,取下帽子彈了彈雨水,偏頭問:“你從昨晚守在我家門口,怎麼反而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