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迫於她的壓力,那怪人竟也沒多加反抗,便被她拉上了車,安靜地坐在車廂一角。
沈箬見狀,心底冒出的無名之火才總算是消下去一點,也真是奇怪,她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生出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
不過現下這情況,也由不得她進一步探究,只粗暴地歸結為這傢伙太過叫人討厭導致的。
先將此人的事暫且丟到一邊,她來到朱顏身邊,替她把過脈,跟她之前的猜測差不多,氣急攻心,所以才會突然昏倒。
她瞥見申屠蘇尚為關切的目光,寬慰道:“她沒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她這也不是第一次因為花惜的事被急暈過去了。”
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沈箬也不禁嘆了一口氣,“那孩子降生在花家,是不是對他們都是一個錯誤?”
“別這麼想。”
申屠蘇溫厚的口吻打斷了她的思緒,“世人都說父母無條件地愛著子女,但我覺得子女也是同樣無條件地愛著父母。方才花小姐說她恨著花夫人,可正是因為有愛,因為有所期待,才會恨。”
沈箬擰了下眉,露出幾分迷茫的神色“你說的……好複雜。”
申屠蘇卻笑了起來,他的笑很有感染力,像是個成熟的大人會無限的包容一個迷惘的孩子般:“雖然我並不知道花家究竟是怎樣的情況,不過我想或許就連花小姐也不知道該怎樣去對待這個家吧,所以才會想要逃避。再給他們一些時間吧,在感情問題上,時間永遠是一副絕佳的良藥。”
沈箬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希望吧。”
待回到花府,申屠蘇卻沒有跟他們進去,而是站在了門外,他笑著看著沈箬:“衙門那邊我還有事,就不能繼續陪你們了。”
沈箬略有些歉意地看向他:“讓你花費了這麼多時間,真是抱歉。”
“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花小姐那邊我會繼續讓人去尋她的下落的。”
沈箬剛想道聲謝,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到她身後,如冰刃般銳利的目光掃向申屠蘇:“不是說要走嗎,還磨磨蹭蹭的做甚?官府給你的俸祿可不是讓你做這些的!”
申屠蘇好脾氣地笑了笑:“沈公子說的是,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他微一拱手,便轉身大步而去。
沈箬看了眼自家兒子,終究是沒說什麼,轉而去看朱顏的情況,準備將她送回房間。
少年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宛如蝸牛探出腦袋般小心翼翼將目光觸到她的面上:“……娘,你生氣了?”
“沒有。”
這乾脆果斷的話一時把他給噎了一下,過了片刻,他才又嘗試地繼續道,“娘,那傢伙對你居心不良,我才防著他的。”
沈箬驀地停下腳步,讓下人先把朱顏送回房去,轉而看向兒子,本要脫口而出的話,在看到他低落的神色時,改了口,語氣也溫和下來。
“你覺得男女之間,會有純粹的友誼嗎?”
少年愣了下,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個,他立即義正言辭的口吻道:“我認為,沒有!”
聽到這個回答,沈箬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只繼續從容道:“那麼我是否從此不能與任何其他男子往來,也不能跟他們有任何交談,最好關在深宅大院中,一門不出,二門不邁?”
少年長久地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