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內,
如今為禍一方的惡龍終於被剿滅,但漢水鎮的縣令此時卻完全高興不起來,甚至背後不停冒出的冷汗,都快要將厚重的官府溼透了。
只因此時上方那霸佔了他官位的月白衣衫的女子。
她正翻閱著漢水鎮近幾年的賬簿和狀紙,漢水鎮縣令就如面對上司突擊檢查般緊張不已,又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打斷了此時死一般的寂靜,蒼蠅搓手狀。
“那個那個,公主殿下,您吩咐的將那些各地各村獻上的活祭……送來的孩子,現在都已經安全妥帖的送回去了。”
“怎麼,還想讓我誇誇你?”
月白女子淡淡地抬起眼簾,掃向堂下的縣官,那不怒而威的氣勢,嚇得他撥浪鼓般連連搖頭:“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身為父母官,居然聽信一方豪紳之言,做出這種事,知道我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砍你的腦袋嗎?”
那縣令“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面如死灰地哭喊道:“下官也不想啊,只是公主您不知道,那高大戶人脈極廣,勢力極大,下官要是不聽他的,怕是您早就見不到我了……”
他正在喊冤,一方硯臺直接從高堂之上扔了下來,正砸中他的額頭,上面的墨汁更是濺了他一臉黑,他卻連喊疼都不敢,顫顫巍巍忙把頭低了下去。
“要不是如今漢江的大雪還沒停止,無法進行官員交接和替換,你還有點用處,我早把你拉到午門,給漢水鎮的百姓砍頭謝罪了!你的烏紗帽,比那些被獻祭的孩子的生命更重要是嗎?”
“下官不敢,不敢!”他此時被嚇得來來回回也就只有這幾句話可說了。
沈箬冷哼一聲,收了怒氣,懶得跟這種人多加掰扯,甩出她方才查閱過的賬簿,扔在漢水鎮縣令的腳邊:“這些年,你收了高家不少好處,如今也是你辦事的時候了,現在漢江遭逢這場奇異大雪,農戶們怕是這一年都無法有半點收成了,你得的這些錢,全部拿出來,用以補貼那些村民百姓,知道嗎?”
縣令愣了下,頓時有些遲疑道:“可是,這些錢裡還包括了衙門的運轉,要是都拿出去,那縣衙內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那可怎麼辦啊?”
高堂上的女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這就是你的問題了,況且,一個小小縣衙,居然養著二十多號人,裡面有多少是渾水摸魚的,你這個縣令不知道嗎?”
“總之,這次雪災必須平穩度過,若是有哪家哪戶被餓死凍死了,你就跟著賠命好了。”
“是是,下官一定竭盡全力,幫助百姓一起度過這次難關。”
這時,有衙差跑進來,看了看坐在正堂上的女子,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縣太爺,猶豫了下,道:“大人,李家村的那些孩子死活不肯走,非哭著喊著要找什麼姐姐,要用武力把他們趕走嗎……”
“呸呸,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我們那可是父母官,怎麼能對治下的百姓如此粗魯?何況他們還是些孩子!”
那縣令急急忙忙站起來,打斷了那名衙差的稟告,焦急的小眼神偷偷瞄了眼坐在上面的女子,見她沒表示,他挺了挺弱雞般的胸膛,義正言辭指責起衙差。
“你小子,那急躁的脾氣也該好好改改了,我們的俸祿可都是百姓們上繳的稅收,他們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要像對父母一樣耐心溫和,懂不懂?”
“行了,大話誰都會說,先去把我吩咐的事情辦好,我去看看那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