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婆見她執拗，又見她衣著不凡，只當她是哪家落難的大小姐，心氣高，不好意思讓別人脫她衣衫，便和藹地笑了笑：“好好，那你趕緊的，可別把身體凍出毛病來，到時老了，可就有得受了。”
沈箬目送著那老婆婆離開了這間樸質的房子，又合上了木門，她這才安心地脫去衣服，但也不敢直接進木桶裡泡水，只將帕子弄溼後，裹在身上。
來回幾次後，等身體沒那麼僵硬了，她便取過老婆婆給她準備的厚棉衣，一一穿上。
那衣服雖有些破舊，還縫補了好幾處補丁，但穿起來卻意外的暖和，淺淺聞了下，上面還有陽光曬過後的好聞氣息。
沈箬從屋裡走出去，就見到老婆婆正跟另一位老人正在交談，聽見門開的“吱呀”聲，老婆婆有些意外地轉頭看過來，面上閃過一絲驚慌：“姑娘，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也不多泡泡？”
“這天冷，水也冷得快，我就出來了。”她將老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卻也沒表示什麼，便不動聲色地轉開了話題，“請問，有吃的嗎？我有些餓了。”
“有有！看我這老婆子，年紀大了，連這都疏忽了，我這就去拿，姑娘你等等啊！”老婆婆分外的熱情，拍了拍自家老伴，朝他喊道，“別愣著了，你幫我招呼一下這位……”
“我姓沈。”她及時開口，替老婆婆化解了尷尬，淡聲道，“婆婆你們救了我，不用對我這麼客氣。”
“來者是客，應該的應該的！老李頭，別總抽著你那臭煙了，替我照顧好沈姑娘，我去把中午那幾個炊餅熱一熱。”
老婆婆朝著沈箬和善地笑笑，又不耐地吼了兩聲自家老伴，便轉身忙活去了。
李大爺抽了兩口旱菸，用長長的煙槍點了點一旁黝黑的矮凳：“坐吧，姑娘，我那老婆子手腳慢，你怕是要等一會兒了。”
沈箬點點頭，在一旁坐下，忽然她藏在髮髻下的耳朵微微動了動，扭頭看向一處，是個半開的木門，縫隙中露出兩隻黑黝黝的眼睛，正神色古怪地盯著她。
沈箬愣了下，剛想要詢問，李大爺卻先一步察覺到，替她介紹：“這是我閨女，二丫，膽子小，一來生人，就躲屋子裡，說了多少次都不聽，唉，就這一個閨女兒，也是拿她沒辦法，也不知道等我爺孃倆走了以後，她該怎麼辦。”
沈箬看了看年紀怕已有五六十的李大爺，又瞧了瞧從門縫中看著還不過六七歲的二丫，微微挑了下眉。
她佯裝從袖口中摸了摸，拿出一錠碎銀：“李大爺，多虧你們相救，我才僥倖撿回一命，這銀子還請你們收下，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了。”
倒不是她小氣，救命之恩，才給這點銀子，只是他們這家老的老小的小，若是突然身懷巨財，無意被別人知道了，只怕會飛來橫禍，這點銀子雖少，但若是省著點花，對一家農戶而言，也足以夠用好幾年的了。
李大爺似乎也沒想到她會拿出銀子來謝恩，他們這小地方，偶爾掙上一兩個銅板，那都是大收穫了，就是一輩子，都不見得能摸到銀子的邊。
那張蒼老而沉穩的臉上頓時露出非常訝異的神情，他忙從嘴裡將菸嘴吐出，推脫道：“不了不了，姑娘使不得！”
“救你的是村頭家李獵戶的兒子，只是他家都是男人，不好把你個姑娘留在家中，我又恰好懂些醫術，他們這才把你送到我這兒來的。”
“要謝，你也應該去謝李村頭家才是，我們什麼也沒做，當不得這些。”
沈箬笑了笑，將銀子強硬地塞進了李大爺的手中：“你們給我燒了熱水，又給了我這套衣服，李大娘還給我熱炊餅，這點銀子是應該的，至於李獵戶家，等明早，我也會去謝謝他們的。”
“您就別客氣了，還是收下吧，二丫年紀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況且如今這天氣異常，六月飛雪，今年的收成怕是就別想了，收著這點銀子傍身，也是極好的啊。”
李大爺猶豫再三，聽著她勸說的話，也覺得十分有道理，況且看她之前穿的那一身，也不像是少這兩錠銀子的人。
“那好，老頭我就先收下了，之後姑娘有什麼需要，就儘管吩咐。”
恰時，出去忙活了的李婆婆撥開門上的厚布簾，攜帶著冷風和雪花，走了進來，一手拿著碟子，一手端著粥碗，呵呵笑道：“聊什麼呢？我還當老李頭你這平時屁打不出一個的，冷落了咱家的小客人呢，看來這男人吶，都喜歡年輕漂亮的姑娘，這話都變多了。”
“你這婆子，又亂嚼舌根。”李大爺氣呼呼地瞪了自家老伴一眼，大口大口吸著旱菸，再不肯說一句話了。
李婆婆也不就著他，也瞪他一眼後，把手裡的吃的端到沈箬面前來，慈善地笑道：“來來，沈姑娘，餓壞了吧，快來嚐嚐咱家做的炊餅，裡面放了我家自制的鹹乾菜，吃起來味兒足，還很脆，老李頭最愛吃這一口了……”
“你自吹自擂也就算了，少把我也扯進去！”
李婆婆沒好氣地啐了他一口，轉向沈箬，又笑呵呵道：“別管他別管他，這老傢伙年紀大了，脾氣跟草廄裡的驢一樣，又臭又硬。我還給姑娘你做了些玉米糊，吃炊餅時別噎著！快快，來嚐嚐吧！我這老婆子的手藝，也不知道合不合姑娘的口味，希望姑娘你可別嫌棄啊。”
沈箬笑了笑，拿過一個炊餅，咬了一口，有點幹，但有一股非常濃郁的烘烤過的氣息，裡面夾著乾菜，嚼起來，“嘎吱嘎吱”的，非常脆爽，味道意外地很不錯呢。
就是多吃了兩口，確實有些噎嗓子。
李婆婆立即熱情地遞上玉米糊：“來來，順順嗓子。”
沈箬有些受寵若驚，剛接過玉米糊，突然腦海中便響起系統冰冷機械的聲音：“警告！警告！檢測到玉米糊中有致人昏迷的成分，還請宿主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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