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來,吃藥!”
躺在病榻上的人,面色蒼白,一派弱柳扶風,叫人好不生憐。
只是他臉色卻難看得厲害,颼颼冷氣直往外冒。
他沒接過遞到面前的藥碗,只冷冷道:“你剛才笑了。”
沈箬一本正經地裝著傻:“有嗎?你聽錯了吧。”
“你笑了!”
他再度重複了一遍,語氣生硬,帶著彆扭。
“好好好,我笑了,先喝藥吧,這痛經不是病,痛起來能要命的噗。”
那病若西子的脈脈水眸瞪過來,只能叫人覺得萬分憐惜,而沒有一點殺傷力。
“你又笑了!”
他這回是真動了氣,一時扯動了腹部,疼得他直抽冷氣,額頭都冒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
沈箬見狀,忙把手從薄被下伸進去,在他腹部順時針輕輕按揉著,幫他緩解疼痛,並將藥遞上去:“別鬧脾氣了,快吃藥,吃完了就趕緊睡。”
無法,他只好乖乖喝下,便躺回床上,整個人都蜷縮成了蝦子狀,額上汗津津的,唇白得毫無血色,好不可憐。
沈箬用幹巾給他擦了汗,又幫他掖了下被角,才起身將碗放回廚房,又找丫鬟要了個湯婆子,返回房間。
此時床上的人,已經睡得迷迷糊糊了,感覺到有什麼很溫暖的東西放到自己腹部,那宛如絞肉機在肚子中不斷攪動的劇痛,稍稍得已緩解。
他抓住沈箬抽出被子的手,整個人埋進被子中,眼睛還是閉著的,只迷糊道:“別走。”
那無時無刻的腹痛,讓他似乎變得多了幾分如細瓷般的脆弱。
沈箬蹲在床沿邊,用袖口幫他擦去額上又冒出的冷汗,輕聲道:“放心,我不走。”
真是神奇,這張臉往日她便是不厭惡,也絕談不上喜歡的,可如今只是因為裡面的靈魂改變了,便讓她生出無盡的憐意與愛惜。
就連那張埋在被子與凌亂的黑髮間,小巧蒼白的漂亮臉蛋,都叫她覺得很是可憐可愛。
他緊緊攥著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臉下,就像是想借此來吸取力量和安慰般。
她以為他這是睡著了,便任由著他這麼做,只是那微微顫動的睫羽和蹙緊的眉頭,顯示他睡得並不安穩。
“……你往時也會這麼痛嗎?”
簡直就像有上千把劍不停地往最柔軟的腹部刺戳,還不時用力攪動著,好似連五臟六腑都跟著被擰動了。
這種痛綿長而無法忍耐,只能皺著眉,默默感受著,連轉移開注意都無法做到。
比他過往在戰場上,受過的任何一種重傷都要劇痛難忍。
“沒有,我算是好些的,來時只會稍稍有些腰痠而已。”
沈箬幫他把汗溼而黏在嘴邊的一縷髮絲撥開,那些頭髮溼得幾乎都快能淌水了。
“你這大概是因為當時沈冰心被強制墮胎,又沒有保養好,才落下了病根,這才痛得如此厲害吧。”
他微微吸著氣,睫毛微顫著,睜開了眼,定定地望向沈箬:“那你生育麟兒的時候呢?會比現在更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