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一出,就聽右側樹梢上傳來懶洋洋一聲:“哪來的黃毛小丫頭,如此口出狂言?”
徐夫子驚喜喊道:“梅先生,你醒了!”
往日他們就是敲鑼打鼓在旁,也吵不醒他人的。
“我算到今日有客從遠方來,特來相迎,沒想到卻是個沒禮貌的臭丫頭,罷了罷了,我還是回去睡覺去吧。”
只見青鬱如蓋的樹梢簌簌微動,徐夫子忙喊住:“梅先生不行啊,您今日既已醒了,還是回梅苑歇息吧。”
“我若是說不呢?”
現已天色昏黑,那人隱秘在樹梢間,看不清模樣,唯有懶散的腔調任性至極。
沈箬淡淡道:“徐夫子,繼續帶路吧。”
“欸,可是……”
徐夫子看看沈箬,又看看樹上,“這男女同住,萬一……”
“放心,他若是敢動手腳,便折了他四肢。”
“喲,小姑娘,口氣不小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折我四肢?”
一道灰色身影自樹上飛身而下,像是會飛般,竟在半空中無需借力便折轉了方向,朝著沈箬襲來。
他伸出手,目標是她頭上的帷帽,就見一道凜風迎面劈來,是一根一米長的金色細鏈,他卻沒有退後,反倒以極為詭異的姿勢側身避開了。
他抓住了她的帷帽,手一揚,月光穿破雲霧,正傾瀉而下,只驚鴻一瞥,他又把帷帽給她戴回去了。
“我勒個乖乖,可嚇死我了。”他很動作很誇張地拍著胸脯,一臉受驚的模樣。
徐夫子看了看沉默不言的沈箬,想起傳聞這位景王妃容顏被毀,是以常戴帷帽示人,他略有些不贊同道:“梅先生,您這麼說一個女子,實在太失禮了。”
“我失禮?”那人指指自己,又生氣地指向沈箬,“她長成這樣才失禮吧,她要給天下百姓道歉的。”
“嘖嘖,本來你天庭飽滿,眼闊鼻高,是妥妥的福澤深遠之相,偏生你貪心不足啊……女人,你給自己動過臉吧。”
“……”
“還給自己弄了這身美人皮,這是禍國亂世之象啊。”
沈箬確定了,這就是個妖言惑眾的江湖騙子,像這種宣揚封建迷信的,除之。
她腳尖一蹬,便如箭般俯衝而上,那灰袍男子自是後躲,嘴裡嚷著:“你可別過來,我可不想跟你扯上因果。”
就見一點寒芒刺來,他揮動寬袖,將那寒芒捲攏其中,又朝沈箬方向甩了回去,等她躲開後,他已攀上樹梢,朗聲笑道:“我本雲中野鶴,無意牽扯凡塵雜事,丫頭你就好自為之吧。”
夜空中飄蕩開他的笑聲,人卻已飄至百米之外。
“沈姑娘,你沒事吧?”
徐夫子慌慌張張湊上來詢問,就見那帷帽上的白紗被割開了一道縫,一抹雪色若隱若現,徐夫子只瞥見一眼,便失了神般,呆若木雞地直勾勾望著了。
沈箬察覺到,皺起眉,把頭偏開,容貌美醜她並不介意,只是比起醜來,無端的美貌似乎更加麻煩。
“娘,你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