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兒見她不說話,以為她真生氣了,小心翼翼拽了拽她的袖子:“還不都是她先罵娘是聾子的,我只是回擊而已。”
“沒事。”她抬手拍拍他的頭頂,“娘沒生氣。”
說著,她牽著人繼續往前走,卻不想,麒兒冷不丁來了句:“娘,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在麒兒眼裡都是最美的。”
沈箬腳步頓了下,下意識摸了摸帷帽下的臉,隨著時間推移,臉上的疤也慢慢平整了些,沒有一開始那種凹凸不平如糙樹幹般毛骨悚然的觸感。
但依舊能摸出與光滑面板不同的感覺。
她對這張臉確實不甚在意,往日若是帶著帷帽,便不會再特意覆張面具,偶爾風吹動面紗,便會有一小塊肌膚露出。
以麒兒的聰明伶俐,又怎麼會猜不出她如今的面貌。
正當她心情複雜時,麒兒繼續補充道:“娘,你放心,要是有人敢說你,我就砍了他的腦袋,給娘當夜壺使。”
“……”這夜壺,她可不敢使。
不想在繼續這個話題,她拉著麒兒匆匆離了郡守府。
平江郡地處蕭國中部偏南,自有一條大江橫貫而入,總體上地勢平坦,乃聯通各處的交通要道,更是蕭國的產糧大戶。
百姓亦是安居樂業,其樂融融,雖不如京城繁華,卻更有一派生機勃勃之相。
沈箬並不急著去調查藥材的事,反倒拉著麒兒四處逛了起來,這王郡守雖然圓滑老成,但該乾的事倒也確實沒有少幹。
要說調查情況,最佳地點那自然是客棧了。
她特意找了家不大不小的客棧,坐下,只要了壺茶和兩盤糕點,仔細聽著旁邊人閒聊著,誰家牛被偷了,誰家孩子病了,誰家閨女跟人跑了。
聽了一會兒,沈箬就有些乏味了,乾脆湊到領桌,故意好奇道:“聽說隔壁水定縣在傳播瘟疫,不會傳到我們這兒來吧?”
卻不想,那幾人防備心還挺重,其中一大哥狐疑地盯著她:“聽姑娘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她笑了笑:“我是跟著家裡人來做生意的,聽說平江郡郡守開明,來這做生意好,都準備著在這定居了。”
“姑娘是做藥材生意的?”
她一愣,反應過來是自己身上染的中藥味,暴露了自己,她故作不好意思,笑道:“是啊,聽說這邊藥材都比別處的貴,所以想來這邊蹭蹭機緣。只要能比別處貴上一兩倍,我們也就心滿意足了。”
卻不想那大哥冷嗤了一聲:“別想了,我們這的藥材都被周家買斷了,外地的藥材商是進不來的。”
“不會吧,這種情況王郡守怎麼會同意?”
她聲音一頓,壓低音量,“難道是郡守受賄?”
只是這話一出,那大哥立即作諱莫如深的模樣,左右緊張望了望,低聲道:“小姑娘,見你是外地來的,提醒你一句,在平江郡,話可不能亂說,到處有不少郡守的走狗盯著的。”
“聽說最近京裡來了欽差,就更得謹言慎行了。要是讓那些走狗發現有人亂說,便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沈箬皺起眉:“怎麼說,那位王郡守徒有其名,是個壞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