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靜先走了,我揹著獸皮書包,在出學校的那會兒又看到了蘭子,她和慕容東在校門外的一個小店裡坐著,兩人面對面的在喝著飲料聊著天。蘭子背對著外面,自然看不到目睹這一切心中酸溜溜的我,但慕容東卻看到了我,他朝我發出了一個嘲諷般的笑容。
隨即,蘭子循著慕容東的目光回過頭,正好和準備躲避她目光的我來了一個直視。
“切!”我聽到了蘭子那冷淡且讓我心痛的鄙夷聲,她沒有絲毫猶豫和留戀的再次轉回頭,拉著慕容東咯咯笑談著。蘭子越對我不屑一顧,我的心痛就越分明。
我還是無法做到葉靜那麼樂觀和開通,真的,只要一想到蘭子的冷漠,我就好似被一把刀子狠狠的捅在了胸口上。
痛!真的很心痛!
我可以鼓起勇氣和馬一誠爭鬥,那是關乎窮苦人家尊嚴的事情。但我害怕被蘭子的冷落所刺傷,因此不敢再看著衝我賊笑的慕容東,趕緊邁開大步揹著書包逃也似的轉向了學校右方的山路。沿著這條山路一直走,在天黑之前就能抵達我在大山裡的家。
我的家,距離學校有十幾裡的山路。兩年前,早上上學和晚上放學,我的身邊永遠都有蘭子陪伴著,我們倆一起爬山涉水、我們倆花草樹木前嬉笑的畫面,一次再一次的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今天回家的路上,我發現自己很賤很賤,我還是那麼的想念和蘭子的所有過往。路過溪澗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看著一塊大石上纂刻的依舊清晰的那段文字,我的心再次一痛。
大石上,纂刻著蘭子留下的字跡:“我顧蘭蘭,這輩子都會永遠的陪著銘哥!”。
正是這段話,讓我狠狠的抹了一把臉。永遠?到底有多遠,蘭子用小刀篆刻這段話是在兩年半前,她和我之間的‘永遠’,只用了我去伐木的兩年時間而已。永遠,真的不遠!
我不知道是怎麼樣心痛不已的離開大石跨越了溪澗,又是以怎樣的心態回到了這棟已經顯得破落的木屋前的。天色擦黑中,這棟在山風吹拂中房頂似乎都在搖曳的破舊老屋,便是我的家!
從爺爺去世後,我去了大山深處伐木,兩年多我一次也沒有回來,我的家便再也沒有人修葺過,漸漸地,家已經趨於衰破。
開啟那扇塵土和蜘蛛網布滿的褪色木門,一股潮溼帶著黴臭的味道從黑暗的正屋裡迎面撲來,我被嗆得咳嗽了兩聲,跨進房門的那一刻,我掏出褲兜裡的打火機點燃了書包裡攜帶著的一根蠟燭。
本來我們這片大山的大部分山民已經能夠用上點燈,但因為我去了深山伐木兩年,我家的電力早就因為欠下電費而切斷了,也因此,我只能使用蠟燭來度過回到家裡的第一個夜晚。
燭光搖曳下,我走到了正屋中央供奉的靈位前,這裡供奉著我的三位至親,分別是我出生後就死亡的媽媽、還供奉著在我十歲那年據說因為壓力太大而跳崖生亡的爸爸,我沒有親眼看到我爸爸的屍體,山裡所有人都說我爸爸是跳崖生亡,我兩年前去世的爺爺也是這樣認定的。
看著媽媽、爸爸、爺爺的靈牌全部沾滿了灰塵和蜘蛛網,我的心一陣子傷楚。兩年前我去深山伐木的時候,住在我家不遠處的蘭子曾經信誓旦旦的答應過我,她會替我照料這個家,替我來給靈位燒香點蠟。但我知道,蘭子已經很久沒有踏足過我的家了。
想起蘭子,我的傷心再次湧上心頭,一個本來淳樸得讓我憐惜疼愛的好妹紙,我真的不清楚為什麼她會變得這樣。
或許,蘭子長大了吧!
我只有這樣安慰自己,才不會心痛的留下淚來。為了不再去多想蘭子而引發傷感,我放下了獸皮書包,開始清掃整個屋子。
灰塵簌簌,燭光映襯著我孤單的身影,當我用抹布拭擦媽媽的靈牌時,我聽到了屋外傳來了熟悉的輕喚聲。
“銘哥,是你在家嗎?”屋外,那無數次讓我倍感親切的聲音,讓我渾身猛然一抖。
我放在媽媽靈牌上的右手,不爭氣的顫抖著,我都不敢回頭,聽到腳步聲由遠而近的那會兒,我頭也不回的顫聲道:“蘭子,是你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