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很黑,水面上星光點點,就著微弱的亮光,她看到了一張稱得上是花容失色的臉。
不過,她為什麼要用花容失色來形容齊景暄?那是形容女子的詞彙,齊景暄是生得漂亮了點,但他又不是女子!
話說這還是她頭一次在齊景暄臉上看到慌亂二字呢。
平時這張臉,總是端著不近人情的疏冷與穩坐高臺的穩重,眼前這幅慌張惶恐表情,倒是新奇。
謝知月來不及多看,就因嗆水缺氧暈過去了。
齊景暄將那朵墜入水底的海棠似的小姑娘看自己的短暫眼神捕捉得仔細,那雙小鹿般澄澈的眼裡,先前是對死亡的恐懼,可看到他了之後,分明是在笑。
還是嘲笑。
挺大膽,敢嘲笑他,關鍵他還是來救她的!
連城抱著她哥的外袍,目瞪口呆的站在岸邊。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哥哥嗎?
她哥人是不壞,可是也不至於這樣熱心腸,有捨己救人的奉獻精神吧?
何況他還是太子,金尊玉貴的儲君身份,更應該惜命才是,他要救人,那不是對跟在後頭的暗衛丟一個指令的事?
暗衛們見太子跳進江中,急忙從四周衝過來驅散人群,本想跟上保護太子,還沒下去太子就溼漉漉的扛著一個女子翻身上岸了。
齊景暄身上的淺紫色衣袍與長髮被水浸得溼透貼在身上,將瘦削卻得天獨厚的優越骨架比例勾勒得一覽無餘,即使是落湯雞狀態,都完全看不出狼狽。
他肩上還扛著一個身穿海棠色衣裙的女子,沒給人細看的機會,他對連城伸手,“衣服。”
連城愣愣的把外袍遞過去,齊景暄接過外袍,給肩上扛的人包裹嚴實,然後連人帶袍丟進連城懷裡。
“哥,你幹嘛!”連城險險接住謝知月,從目瞪口呆轉為驚詫萬分。
她哥跳江救了個姑娘,然後把姑娘塞她懷裡?她還真的就接住了?
“我是男子,即便是救人,與女子有肌膚之親,於她名節而言都有損,你力氣大,把她抱上馬車,送回榮國府。”
齊景暄背過身去,眉峰輕跳,眸色冷冽如寒冰,絲毫不見剛才的焦急衝動。
剛才看到那抹下沉的海棠色時,他就像是被什麼東西蠱惑了一樣,心裡只有一道聲音在不斷向他的靈魂下達一道指令:謝胭胭不能死。
那時他都不確定落水的女子是不是謝胭胭,身體率先作出的反應就比他的思緒更迅速。
真是可笑,那謝家女,盡是有過幾面之緣,於他來說不算是多重要的人,事實卻是,這個他沒見過幾面的小姑娘,看到她遇險的身影,就能輕而易舉的牽動他的情緒。
若不是巫蠱之術都乃無稽之談,他絕對懷疑那丫頭是不是對他下了什麼蠱!
否則,他的情緒怎可能那樣容易被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