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月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湊近來的俊臉。
這張臉,單論容色,遜色於齊景暄,可那熱烈的勃發英氣,更具有明媚少年的人間煙火氣息。
不像齊景暄,眉眼間總是挾藏著些憂愁,自帶不近凡塵的神明感。
但很快謝知月被自己暗暗拿蕭寰和齊景暄做比較的想法驚到了,她幹嘛要拿齊景暄和蕭寰比!
終究是和蕭寰七年未見,她嫁給齊景暄後再沒接觸過外男,那無法忽視的陌生感迫使她想要繼續後退撤離,卻又硬生生的忍住,站在原地和蕭寰對視。
寰哥哥這個稱呼,已經久遠到模糊了,就像是他的聲音一樣。
“寰哥哥。”這聲寰哥哥,比剛才的表哥還要更顯生澀。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情誼,蕭寰還是頭一次從這小丫頭身上感受到如此疏離的態度。
他出徵三年回來的時候,小丫頭都是興沖沖的跑過去迎他,礙著男女有別,都一頭扎他懷裡了,怎麼這才不到一月沒見,就這樣生分了?
“胭胭妹妹,可是在怪我,在你生病那會沒去看望?”
沒等謝知月回答,他就開始解釋:“我倒是想去探望,可是胭胭已經是大姑娘了,身為外男,我不能去及笈待嫁的女子閨房,因為那樣有損妹妹名節。”
他這話裡藏著話,另一層意思很明顯是在暗示謝知月,打算什麼時候嫁給他?
自家兒子這吊兒郎當混不吝的樣,宋音蔓這個做母親的都替他嫌害臊。
可是作為母親,她總得幫兒子一把。
長信侯府與榮國府再結姻親,親上加親互相扶持本身也就是兩家人都想要的。
“今日正好七巧節,想必皇上在宮裡也是得陪著各位娘娘過節,寰哥兒你就別去叨擾了,請命的事可以放放,既然胭胭過來找你,你就好好陪她玩。”
宋音蔓過去牽起謝知月,“想要什麼就儘管跟你寰哥哥說,皇上賞他的東西,他全藏著自己的私庫裡呢,他不缺錢。”
“母親你就知道惦記我那點體己,那是留給我未來媳婦兒的聘禮!”
宋音蔓瞪了蕭寰一眼,“知道你那是留給未來媳婦的,提早拿出來花點沒影響。趕緊把衣裳換了,陪你胭胭妹妹出去玩,正好今晚,你們一起逛七巧節水燈會。”
母子二人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意圖謝知月察覺不到就不正常了,但說起聘禮,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前世。
她嫁的人是太子,皇室卻沒有太重視她這個太子妃,除了將婚禮舉辦得隆重,聘禮給的甚至不如臣子家娶妻的規格。
在她與齊景暄成婚之前,連城公主出嫁,那十里紅妝,蜿蜒半個皇城。
後來她得知聘禮一事全權是由皇后與太子決定的,結合她嫁入東宮後的生活,最簡單的說法就是,齊景暄在借她為難榮國府,為難整個謝氏。
可是她嫁的是皇室,為人臣子,儘管皇室再不看重,他們都不能怠慢。
那時,榮國府與長信侯府各出了一半嫁妝,硬是為她湊齊了不輸公主出嫁的十里紅妝。
而她那份豐厚的嫁妝,入了東宮後,就再未能回到她手裡來了,全為他人做了嫁衣。
想起父母與舅父舅母的付出,最後全部付諸東流,她心中就無比酸楚痛惜。
她上月才及笄,按照前世軌跡,神武大帝是在重陽節後點她為太子妃,開年上元節成婚。
蕭寰戰死的期間,也就是重陽節前夕,八月上的戰場,九月戰死。
要避免這兩樁大禍事的最好方法莫過於是,她趕緊和蕭寰議親。
畢竟盛朝律法有規定,新婚燕爾的男子,三月內不得上戰場,不過還有一條補充,除非情況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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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皇宮太和殿。
方才這裡才談論過一場關於出兵北伐的政事,議臣都已經離去,只餘下皇帝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