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熾熱地貼在教學樓的窗玻璃上,教室裡熱得像燜鍋,牆角的電風扇噠噠噠地轉著,吹出來的風帶著一點潮溼和粉塵味。
林知夏抬頭掃了一眼時鐘,離放學還有半節課。
黑板上的數學題還沒講完,老師背對著學生,板書的粉筆聲不緊不慢。她的筆在草稿紙上慢吞吞地畫著格子,腦子已經飄到教室外頭。
她在想那個美術社團。
她剛才在午休前偷偷問了前排的女生,對方皺了皺眉,“啊?我們學校有嗎?有可能在舊教學樓吧,你問問樓管室。”
舊教學樓她聽說過,在西邊靠操場那一塊,一棟老樓,傳言很雜。有人說那樓以後要拆了,也有人說那邊現在還留著幾個零散的社團在用。
她沒打算管這些說法,反正她只想找個能畫畫的地方。
“林知夏。”數學老師忽然點到她,“這題的過程你寫了?”
她一愣,手指頓在筆帽上。
“寫了。”她低聲答,翻開筆記本,把那道中途寫了一半的草稿遞出去。
老師接過來掃了幾眼,點了點頭,“還行,下次思路說清楚點。”
她小聲“嗯”了聲,心裡那點遊神被打回現實。
放學鈴一響,整個教室像突然解鎖似的炸開了。有人直接起身往外衝,有人開始抱怨作業太多,還有人在翻書包找手機。
林知夏動作不快,先收書,把需要的幾本作業整理好,才慢慢往門口走。她沒有等陸沉,也沒想著和誰結伴。
教學樓外的天已經泛出晚霞的橘紅色,西邊那座老樓被照得像落了灰的銅塊,斑駁一片。她提著包繞過操場邊的小道,一路往那棟舊樓走。
風吹過來時有點涼了,她拉了拉校服外套。
舊教學樓的門口有點破,門框漆掉了一半,一樓走廊的燈開著,昏黃的。她站在門口張望了幾秒,沒人來趕她,也沒人出聲。
她走進去,腳步聲在走廊上空蕩蕩地響。
左側第一間教室的門半開著,門上貼著手寫的紙條,邊角翹了,“美術社”。
她抬手敲了兩下門。
沒人應。
她又推了一點門,探頭進去,裡頭空間不大,靠牆放著幾張畫架和一排長桌,有一股顏料的味道,不重,但摻著點松節油的刺激氣。
她往裡走了兩步,看見靠窗那邊坐著一個人,正低頭畫著什麼。
“你好……這裡是美術社嗎?”她開口。
那人抬頭,是個女生,頭髮紮成鬆鬆的馬尾,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高高瘦瘦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你是新來的?”那女生放下筆,問。
“嗯,我今天剛轉來。”林知夏點頭,“我想問一下,這裡還能加人嗎?”
“能啊,不過我們現在就三四個人,沒什麼活動,也沒有指導老師。”她說得挺直接,聲音不高,“你是喜歡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