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瑄站在欄杆旁,看著她走上來:“是啊,我知道今天會來。”
清冽的酒香和淋了雨的青竹之香混合在一起,味道更佳。沈妤垂眸看了一眼石桌上的杯碟:“除去心頭大患,本該是大快人心的好事,殿下怎麼獨自在此處喝悶酒?”
鬱瑄笑了一聲:“到底是輸是贏,你心中有數,何必說這話嘲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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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敢嘲笑殿下。殿下既然早就料到這一點,就該想到解決之道。”
鬱瑄望著眼前蒼翠的竹子,搖搖頭:“我之所以想看著景王造反,一是想徹底要了景王的命,趁機清洗朝堂,二是想把父皇的死扣到他頭上,我名正言順立即登位。但千算萬算,我萬萬想不到父皇他的病……是假的!如今雖然除掉了景王和他的黨羽,可我的面目也徹底暴露在父皇眼前。我覺得脖子上像懸了一把刀,不知道何時會落下來。爭奪皇位本就有風險,我死了沒關係,可是我擔心妘兒和兩個孩子,屆時沈家也會被當成我的黨羽除掉。寧安,你說我該怎麼辦?”
明明是自己怕死,卻拿沈妘母子三人做擋箭牌,還拉上一個沈家,讓沈妤不得不幫他。
沈妤心中冷笑,口中淡淡道:“哦,康公公的身份暴露了嗎?”
景王回頭:“你知道康公公……”
沈妤似笑非笑道:“殿下,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全公公對陛下忠心耿耿,康公公還年輕,又急功近利,關鍵是他在陛下身邊伺候,你不收買他還會收買誰呢?”
景王心頭猶如被潑了一盆涼水,明明是炎熱的夏日,他卻覺得刺骨冰寒。少傾,他朗聲一笑:“果然,知我者,寧安也。我什麼都不說,你就能猜到,我們很有默契,不是嗎?”
沈妤忽略了他眼中的溫情:“想來,康公公已經死透,只不過這個訊息被人隱瞞了。殿下,一顆好棋子,就這樣廢掉了。”
“我終究還是鬥不過父皇,他才是真正的老謀深算。”
沈妤唇畔勾起:“殿下,你苦心經營,殫精竭慮這麼多年,卻得到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值得嗎?”
“我……”
“還害了無辜之人的性命,值得嗎?”
聞言,鬱瑄神色一駭,好半天才道:“寧安,你此言何意?”
涼風拂過她清冷的眸子,沈妤道:“馮姑娘怎麼死的,貼身藏著的密報就在一瞬間被一個宮女偷去了,太子殿下,還用我一一說明嗎?”
“你敢說,在舞陽公主那件事上,你沒有利用我?你知道舞陽公主喜好玩弄季女,也知道她會半路截殺我,更知道我會想辦法對付她,你卻沒有透露一丁點風聲,任由皇后壽宴上那個計劃順理成章的進行。”沈妤不緊不慢的說著,卻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太子殿下,京城那麼多小姑娘,舞陽公主根本沒見過馮姑娘,舞陽公主為何會第一個擄走她,你敢說其中沒有你的手筆?那幾封密報,是馮尚書故意露出來被那名宮女拿走還是那名宮女主動偷走,你該比我清楚。只怕那名宮女到死都不知道她是如何輕鬆地拿到幾封密報的,她也認定了是自己偷走的。”
面對鬱瑄不敢置信的臉,沈妤一字一字道:“所以,馮尚書早就被你收買了罷,我很想知道,你到底許了他什麼好處,讓他可以置親生女兒的死於不顧,與你合作?”
兩人目光相對,沈妤直視著她,並不閃躲。
鬱瑄只覺得自己的心思全部暴露在陽光下,照亮了他所有卑鄙齷齪的一面,他第一次覺得難堪、羞恥,不敢面對也不想承認這樣的自己。
最終,他先移開目光,轉過身道:“不是他為了利益不顧自己女兒的生死,而是他一開始就以為馮姑娘的死是舞陽公主所為,而景王是在背後推波助瀾的人。”
其實這話也不假,本來景王也是知情人,但他只是冷眼旁觀,而鬱瑄卻是暗中推動舞陽公主見到並看上馮姑娘。
“殿下,你總該為舒姐兒和庭哥兒想想,同是為人父母,你眼睜睜看著別人失去女兒,看著別人痛哭流涕,你不覺得愧疚嗎?”
鬱瑄閉了閉眼睛,緊緊握著手:“所以,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質問我嗎?”
“質問不敢,但有些話總要說清楚。殿下口口聲聲說與我精誠合作,卻瞞著我做出這樣的事,恐怕有違當初你許下的諾言。”沈妤不留情面道,“殿下,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記得我不止一次與你說過,人可以心機深沉,可以心狠手辣,但那是對付敵人,一個人再壞,總該保留最起碼的底線。可殿下再一次食言了,傷害無辜,我實在是無法接受。”
鬱瑄眸子閃過一抹戾氣:“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要終止與我的合作嗎?”
沈妤沒有否認,聲音淡漠:“如今殿下的心腹大患已經除去,那個位置近在眼前,觸手可及,殿下絕頂聰明,還需要我幫忙嗎?”
“你還是在怨我,怨我瞞著你,可我……”
“不是隱瞞,是利用。”沈妤打斷,“殿下,說句實話有那麼難嗎,你之所以瞞著我,不就是怕我阻攔你嗎?若是我阻攔你,馮姑娘就不會死,馮尚書也不會與你合作。”
鬱瑄看著他,沉默了許久,涼涼的笑了:“你早就打算取消與我的合作了,不是嗎?”
“殿下,我們之間早就有了隔閡,你也一早就知道,不是嗎?既然大家心知肚明,又何必挑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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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瑄再也無法維持溫潤公子的風度,冷笑道:“你說我利用你,可你也在利用我不是嗎?你利用我對付了你的敵人,現在又想把我丟到一邊,沈妤,你把我當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