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我這就告訴你。”鬱瑄站起身,手中還拿著酒杯,俯視著他,目光充滿憐憫,“因為父皇篤定,你窺探帝心,暗自追蹤帝王不堪的秘密。你早就知道他和太后暗中苟且,生下了陸行舟,所以大費周章,將與太后容貌相似的阮昭容送進他的後宮,利用阮昭容吹枕邊風,陷害廢太子。他之所以不拆穿你,一是他也要廢了廢太子,二則,你還可與我抗衡。父皇極力隱藏的汙點被你這個做兒子的發現了,你說他不厭惡你厭惡誰?”
景王眉頭緊鎖,猛然站起身:“胡說八道,我明明今天才知道陸行舟的人身份——不對!”
他先是怔住,然後恍然大悟:“是你,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是你誘導陛下,讓他以為是我在查他和太后的腌臢事,讓他誤以為阮昭容是我送進宮的!鬱瑄啊鬱瑄,我真是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你太會算計了,太會裝模作樣!”
鬱瑄眉梢微動,笑道:“是我做的。可是爭奪皇位,本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沒有是非善惡,只有成王敗寇,你被我算計,是你太愚蠢。所以,你怪不到我身上。”
景王只覺得有一把火在胸腔烈烈燃燒,他的五臟六腑一寸寸化為灰燼,說不出的疼痛。良久,他就像被蒼鷹掐住了脖子,聲音沙啞大笑起來,笑聲十分倉惶。
“好啊,真好。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一併說了罷。”
鬱瑄淡淡一笑:“三弟太著急了,有舞陽公主在一天,你就能活一天,說不定何時就能東山再起呢。可惜,嘖嘖……”
如果不是皇帝快死了,他以為鬱瑄要馬上登基,也不會這麼急著行動。景王現在很後悔,可是已經晚了,舞陽公主也保不住他。
鬱瑄又道:“舞陽公主回不回慕容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沈妤不會放過她。”
景王閉上眼睛:“她的死活與我無關。”
“三弟還真是絕情。”鬱瑄揮揮手,又有內侍拿進來新的酒壺和酒杯。他親手接過,斟滿一杯,遞給景王,“最後一杯酒,三弟請罷。”
景王明白,這是真正的送別酒了。
本以為他不懼生死,可是當他看到眼前的酒杯時,還是遲疑了一下才伸手接過。
少傾,他垂眸笑道:“二哥多多保重,我在黃泉路上等你。”
說完,他看著鬱瑄,抬起手將毒酒一飲而盡。
景王丟下手中的酒杯,拱手施了一禮,轉身出了牢房,衣袍拂過,只留下灰塵在空中飄浮。
沈妤與嚴卉頤辭別,隨著沈妘回太子府,看過了舒姐兒和庭哥兒,沈妤便告辭了。
回侯府的路上,看到許多大臣和官眷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因為景王造反,鬧得人人自危,惶惶不安,城門關閉,滿大街都是巡邏計程車兵,平民百姓怕惹上事,也趕緊跑回家了。
沈妤掀開簾子:“停車。”
蘇葉道:“姑娘,怎麼了?”
“舞陽公主呢?”
“元驍已經去查了。”
正說著,元驍趕來了,蘇葉立刻下了馬車。
少傾,蘇葉回來,對沈妤耳語了一番。
沈妤輕輕勾起唇角:“正愁找不到她呢,現在倒是巧了。”
蘇葉會意,對元驍道:“都安排好了嗎?”
元驍在外面道:“郡主放心就是。”
慌亂的街道上,不少車轎急匆匆的趕路,少不得要被士兵盤查一番。當看到沈家的馬車時,紛紛避讓,一路上倒是暢通無阻。
馬車快而穩的行駛著,不知過了多久,已是雲霞普照,絢麗耀眼,而此時馬車已經到了人煙稀少之處。
馬車很快就停下了,沈妤掀開簾子,揚聲道:“怎麼,公主不好好想想如何為景王報仇,這是要去哪裡?”
前面,正是一隊車馬,最顯眼的就是那頂華麗的轎子。
不用沈妤吩咐,就有一群人將前面的車馬圍住,沈妤也下了馬車,很快就聽到氣急敗壞的聲音:“沈妤——”
沈妤笑看著前方,正是一身華服,容顏嬌媚的舞陽公主,只不過因為她尖銳的表情,破壞了原有的美感。
“你來幹什麼!”她大聲道。
沈妤盈盈淺笑:“聽說公主要走,我特來送行。”
舞陽公主指指周圍的護衛,怒目圓睜:“這是你說的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