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毓又恢復了平靜,道:“周大夫人沒有別的事就回去罷,你的條件我不會答應。”
周大夫人咬牙切齒:“你真的連你的女兒也不顧了嗎?”
祁毓笑了笑:“那樣狠毒自私的女兒,不要也罷,就算落到什麼悽慘的境地,也是她咎由自取,與我無關。”
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周大夫人終究咽不下這口氣,將密室的擺設砸了個粉碎,有的碎瓷片甚至砸到了祁毓的身上和臉上,他也渾不在意,仍舊是氣定神閒,就像在閉目養神。
發洩一通後,周大夫人笑了兩聲:“好,很好。祁毓,就算你不答應我又如何,這輩子,你都無法出去,就算你死了,也不能和殷雲霏葬在一起,你們下輩子也不會相遇。哦,我忘了告訴你了,你知道殷雲霏真正的屍體在何處嗎?我派人替換了她墳墓的我屍體,將她真正的屍骨燒了,然後挫骨揚灰。這樣一來,她永生永世都無法頭胎轉世,只能做一輩子孤魂野鬼!”
祁毓的唇角緊緊抿著,控制住不讓自己怒吼出來。
周大夫人狀若癲狂道:“你現在一定很生氣罷,恨不得殺了我罷?可惜啊,你根本就奈何不了我。世上的路千萬條,可你偏偏不走我給你選擇的通天大路。不識抬舉,我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我得不到你,寧願毀了你。”
說完,她用愛恨交織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冷冷拂袖,去了臺階處。
她似乎仍舊盼望著祁毓開口求饒,想讓祁毓看她一眼,所以又在臺階上站了一會。
可是她失望了,祁毓背對著他,坐的筆直,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
她冷笑一聲,上了臺階。
聽到腳步聲到了頭頂,祁毓這才抬頭望了一眼。只見一束刺眼的陽光照進來,接著是一道刺耳的響聲,那束陽光瞬間消失了,密室裡又恢復了黑暗。
他發出一道低嘆,又轉過頭去,鎖鏈聲嘩嘩作響。
過了一會,又有兩個嬤嬤下來了,輕聲道:“祁公子,該吃飯了。”
又看看底下碎裂的瓷片,道:“老奴先收拾一番,免得扎傷了公子。”
祁毓自嘲一笑,扎傷?他動也不能動,怎麼會被扎傷呢?
兩個嬤嬤是周大夫人安排在他身邊的人,已經伺候他……不,應該是看管他十四年了。十四年,足可以讓一個年輕丫鬟變成一箇中年嬤嬤。
沈妤和鬱珩在暗處看著這一幕,俱是被驚到了。
她原以為,周大夫人害死殷氏,意圖除掉嚴卉頤已經夠心狠手辣了,可是她也沒想到,周大夫人竟然將祁毓關在底下密室十四年。
度日如年的日子,他整整過了十四年,不能走不能動,吃飯喝水都要人伺候,就連自盡也做不到,這樣的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
得不到一個人,寧願親手毀了,也不能給別人,心理實在是扭曲。
鬱珩拉著她走遠了些,道:“周大夫人是成家獨女,備受寵愛,與你在沈家一樣,自幼嬌養長大,府上的人無人不寵愛她。再加上她頗有才華,出身當地大族,所以性情高傲。在她看來,她看上一個窮書生,窮書生應該感激不盡,沒曾想祁毓堅決的拒絕了她,她自然無法接受,覺得她的驕傲被人踐踏了,她只會用盡一切手段得到他。而殷氏,只是個商人之女,她打心眼裡瞧不起殷氏。”
沈妤嘆道:“我明白,所以,即便她對成楨那麼好,其實打心眼裡嫌棄成楨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祁毓。若非是她,祁毓和殷氏早就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卻是遭了無妄之災,人心實在是太可怕了。”
鬱珩道:“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要不要帶走祁毓揭穿她?”
沈妤望著遠處,笑道:“祁毓是要帶走的,但是我卻還想讓她多活些時日。”
鬱珩輕聲笑道:“據我所知,周大夫人每月都會來寧國寺兩次,名為燒香拜佛,實際上是來見祁毓,十四年如一日。你若想做別的事,可要抓緊時間。”
沈妤頷首:“我知道。”
“那你打算利用她做什麼?”
沈妤沒有直接回答,默了一會,勾唇一笑:“阿珩,你覺得卉頤如何?”
鬱珩一怔,勾勾她的手指,眼中是說不盡的情意:“我只一心想著你,哪裡會注意到別的女子?”
沈妤嗔道:“你快說。”
鬱珩笑了笑:“出身名門,溫婉端莊,冷靜自持,很適合做當家夫人。”
沈妤壓低了聲音:“可是,你不覺得周陵配不上她嗎?”
鬱珩想了想道:“這是嚴家人自己的選擇,後悔也是無用。”
沈妤笑容嘲諷:“本以為周陵是個好人,能照顧好卉頤,可惜卻是個沽名釣譽之輩。明明就是想收通房、納妾,卻還故作不悅,外人只說是卉頤逼著他收下的。我不信他看不出周大夫人的用意,可是仍然不避嫌,與成楨談論詩詞,講解書畫。”
或許周陵和世上許多男子一樣,喜歡溫柔小意的女子,尤其是崇拜自己、依賴自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