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目光如利刃出鞘,死死盯著陸行舟:“怎麼,你還護著那個賤人!你不在乎你的弟弟妹妹,可是現在你父親被害成了這個樣子,你也不在乎嗎?為了一個女人,你幾次三番與我作對,可真是我的好兒子!”
陸行舟道:“母親,您真是誤會兒子了。”
陸夫人面容淒涼,恨恨道:“你若心裡還有陸家,還有你父親,就該先想辦法殺了沈妤,而不是在這裡阻止我!”
陸夫人到底是長輩,所以陸行舟沒有解釋,任由陸夫人責罵,只是吩咐人好好扶著陸夫人,不要讓她出這個帳篷。
而陸行川也一反常態,勸陸夫人去歇息。
陸夫人如提線木偶一般,失魂落魄:“行川,怎麼連你也這樣說,你也不為你父親報仇了嗎?”
陸行川磕了一個頭,又是憤怒又是愧疚:“是兒子不孝,若非父親為了救我,也不會變成這樣,母親若是心裡有氣要罰就罰我罷,只是現在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你——”
陸行川快速打斷:“母親,不是兒子要放任兇手活著,實在是因為沈妤狡猾多端。但是兒子向您保證,等過了這陣風頭,沈妤放鬆了警惕,兒子一定會除掉她,但是絕不能死在咱們手中。”
陸行川現在無比後悔因為自己的輕敵造成現在的局面,他算是看明白了,沈妤這個人很是狡詐,要對付她必須劍走偏鋒。
陸夫人無言以對,神情訥訥。
陸行舟雖然不贊同陸行川的話,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陸夫人。他也附和著道:“母親,二弟說的對。就算要找沈妤報仇,也要等這陣風頭過去。您今天也看到了,沈妤是猜到了我們的計劃,所以故意裝作上當的樣子,趁機害了父親……”
陸夫人面色慘白,瘦弱的臉顫抖起來:“這樣說來,還是我害了你們父親了?”
默了默,陸行川道:“這不怪母親,都是我考慮不周,才會上了沈妤的當。”
陸夫人又撲在床邊哀哀痛哭起來,她生出幾分後悔,若非是她一定要在圍場殺了沈妤,陸行川就不會行動,長興侯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當然,越是這種時候,越是會遷怒別人。她這點後悔很快就煙消雲散了,在她眼裡,一切都是沈妤的錯,誰讓沈妤那麼狡詐,不肯乖乖上當呢?
陸行川則和陸夫人一樣的想法。
陸夫人又哭了許久,終究還是哭暈了過去,被婢女扶著下去歇息了。崔葇一直在陸夫人身邊伺候,指望著陸行舟能看到她對婆母一片孝心的份上回心轉意。
可是,陸行舟並未多看她一眼。
崔葇終於認識到,這個男人的心有多冷,他說出口的話從不會改變,也絕不會忘掉沈妤。
長興侯為保護陸行川被刺客刺殺受了重傷一事,是很多人都親眼所見的,很快就傳揚開來。但是,他們更為好奇的是,刺殺長興侯的人到底是誰派去的,又和陸家有什麼恩怨。
儘管此時瞞的緊,但到底還是傳出了風聲,足可以在京城掀起不小的風浪了。
“姑娘,雖然大家不敢大肆討論,但是還是有人在私下議論。想來,現在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那個刺客刺殺長興侯是為了尋仇,當初是長興侯暗殺了老侯爺。”紫菀走到門口,輕輕地為沈妤披上一件外衣。
秋意漸濃,早上的風越發冷了,圍場草木繁盛,顯得風聲更大。沈妤望著頭頂如洗碧空,長嘆一聲:“如此甚好。”
紫菀道:“可是這只是一些流言蜚語而已,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如何找得到證據呢?”
沈妤笑容悵惘:“有些時候,只需要一些流言蜚語就夠了。陸家自詡世家大族,風清氣正,若這些流言四處傳揚,我看他們還有何臉面在京城立足。”
皇帝想要隱瞞此事,憑什麼?為了掩蓋他和太后之間的醜事,別人的家人就活該受死嗎?身為皇帝,自然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利,但這也不是隨意殺害別人的理由。
若是沈庭真的是為國捐軀,對於沈家來說,這是一件傷心事,但也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可若是為了掩蓋皇室醜聞被人暗殺,這就是一種屈辱了。沈庭身為戰功赫赫的將軍,絕不能忍受這種屈辱。
而長興侯,為了一己之私,謀害忠良,這種人憑什麼好好活著,享受榮華富貴?
紫菀知道,沈妤心裡遠不如表面上看起來如此平靜,她輕聲道:“陸家人一定會覺得是姑娘將這些流言蜚語傳出去的,他們一定會更恨姑娘,萬一狗急跳牆……”
“那又如何?”沈妤微笑道,“即便他們恨不得我現在就去死,一時半會也不能除掉我。早在陸家人得知陸行皓和陸靈雨是被我所害時,就已經恨極了我了,長興侯的下場,不過是為他們加一把柴罷了。”
“長興侯已經不能主持大局,唯有陸行舟還算穩重。但願他能穩住局面,不要再讓他的好二弟做出無法挽回之事。”
紫菀恍然大悟:“您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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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妤挑眉笑笑,語氣似有感嘆:“我怎麼是故意的呢,分明是他們沉不住氣啊。”
秋天的風吹的有多快,流言蜚語傳的就有多快,雖然眾人不敢當著陸家人的面議論,但是看到陸家人的眼光明顯帶了些異樣,好像認定了長興侯是殺害沈庭的兇手一般。
陸行川恨不能一口咬死沈妤,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也不得不忍氣吞聲。陸行舟卻早已在意料之中,他早就知道,沈妤絕不會將此事輕輕揭過,雖然不能立刻除掉陸家,但是也要扒下陸家一層皮來。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能影響狩獵,剩餘的日子,圍場倒是平靜了不少。
這一日,皇帝獵到了一隻白虎,龍顏大悅,舉辦了宴會。
宴會上,一掃前幾日的沉悶氣氛,歌舞昇平。只是歌舞看多了,皇帝也漸漸覺得沒趣,神情便有些倦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