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又呸了一聲:“五公子可不能白被人害死,橫豎你是沈明汮的妹妹,抓不到他,就讓你殉葬好了。讓你進安家祠堂,真是便宜了你這個紅杏出牆的賤人。”
沈嫻的欣喜瞬間被澆滅,然後大喊道:“不!我才不要,我才不要和那樣噁心的男人綁在一起!”
婆子輕蔑的道:“你不願意也無法,夫人說了,就算是死,你也別想擺脫安家。”
沈嫻慢慢爬起來,搖搖欲墜:“太噁心了,你們實在是太噁心了!”
她就算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要和安陽澤綁在一塊,她才不殉葬!
婆子道:“珍惜你活著的日子罷,讓你殉葬,是抬舉你了。”
言罷,婆子扭動著粗壯的身子,抬腳離開。
夜黑風高,白雪皚皚,即便沒有月亮,因為有大雪覆蓋,天地間也顯得十分明亮。白色的燈籠在風中飄揚,乾枯的樹枝在空中張牙舞爪,那麼靜謐的夜,靜謐的有些詭譎……
沈嫻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從嗓子裡發出幾聲笑來。
只聽一聲悶哼,婆子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沈嫻將食盒放下,一滴殷紅的血滴落在地上。
她俯下身,抬手拂過婆子的眼睛,呢喃似的道:“就算我死,也要你們跟我一起死。”
她脫下婆子衣裳穿在自己身上,又抓過一些柴草塞進衣服裡,顯得身材更粗壯些,然後提上食盒出去了,還不忘鎖上門。
她四下張望,發現兩邊沒有婆子看守,想是這麼冷的天都去偷懶,吃酒賭錢了。
她想偷跑出府,可是現在外面一定很多人,很快就會被抓住。她心頭慌張,細細思慮一會,終於下定了決心,去了糞車所在的地方。
翌日天還不亮,那些粗使的僕婢,就開始收集恭桶,然後將夜香倒在糞車裡,再送出府去。
沈嫻忍著噁心,藏進了一個只有半桶的糞桶裡,一路上聽著咕嚕嚕的車輪聲,終於逃出了安家,趁著小廝倒夜香的時候,跳下了糞車。
當天晚上,一個商人被殺,經過京兆尹的調查,是商人在路上遇到了一個女子,與之春風一度,在床榻上被一支簪子穿進後胸,還被搶走了身上所有的銀子。
這件事並未掀起什麼波瀾,眾人只覺得這是一個很普通的以色誘人、謀財害命的案子罷了。
原本已經停下的大雪,在兩日後又重新席捲而來,才下了一晚,厚厚的積雪便將整個京城掩蓋住了。寒氣刺入骨髓,雪花如刀割在臉上,天地白茫茫一片,連個腳印都沒有。
天還沒完全亮,殘留著幾個星子,許多人家的大門還緊緊關閉著,只有打更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天地又恢復了寂靜。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一聲聲沉重的開門聲,各府的小廝縮著脖子搓著手,朝道路兩邊看了看,低咒了一句“好大的雪,要凍死人”,然後招呼人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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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普通商販不比大戶人家,即便凍得要死,還是要按時給各府送菜。只聽到吱嘎吱嘎的車軲轆軋在雪地上的聲音,一個小販捂得嚴嚴實實,艱難的推著小車,來到了一個府門前。
每天這個時候,都有小廝在門口等著,更別提永康侯府正在辦喪事,安家的僕婢應該起的更早才是。可是今天,永康侯府的大門依舊緊閉,仔細聽一聽,裡面鴉雀無聲。
小販又抬起頭,看看頭上的匾額,嘀咕了一聲:“沒錯啊,就是永康侯府。”
這時,又一陣強勁的風吹來,他用盡全部力氣,小車才沒有歪倒,只聽‘呼啦啦’一聲,兩邊掛著的白燈籠被吹了下來,飄飄悠悠落到了小車上。
小販趕緊將燈籠拿下去,又小心翼翼讓車立在雪地上,踩著雪去了門口,就著門縫朝裡面看去。
永康侯府對面,一個小廝道:“誒,你幹什麼呢?”
小販轉過頭,道:“這位大爺,怎麼永康侯府沒動靜呢?”
小廝看了看他的菜車,終於發現哪裡奇怪了,走上前去道:“是啊,永康侯府還在治喪,怎麼今天早晨這麼安靜?”
說著,他也過去看了看,還試探著推了推門。
可是他腳下一滑,生生往前撲去,沒成想,大門一下子被推開了,他嚇的趕緊閉上了眼睛。
但是,並沒有預料到的疼痛,他的手四處摸了摸,好像摸到了一隻凍僵的手。他睜開眼睛,卻是和一雙瞪大的眼睛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