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語迎上他的目光,笑得很冷,“你怎知道我不會?蕭祁域,別用你的心機來揣摩我,我這人很簡單,愛憎分明,性情中人,不似你,冷酷無情,為了上位不擇手段。”
蕭祁域眉心一蹙,低沉的話語中帶著怒意,“在這亂世中,若想安生,人就必須不斷往上爬。”
“亂世?那這亂世又是如何來的?不就是你們這樣利慾薰心的人造成的麼?”冷千語一咬牙,掄起拳頭就朝蕭祁域胸前砸去。
可這樣的花拳繡腿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擊,他狠準抓住她手腕,拉向身後。
冷千語被迫與他貼得更緊密,掙脫不得,只能睜著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睛瞪著他。
“你若是不放了爪良,便讓守在門口那些官兵進來把我當從犯一塊抓了。我不想再與你做無謂的口舌之爭。”
蕭祁域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眸光微有變幻,也不知在想什麼。
冷千語滿身的刺也在他瀲灩眸光下慢慢退去,心煩又糾結。
冷涼的風透過窗稜湧進來,如銼刀般刮過她的臉頰,冷千語輕眯了眼。
看她與自己較勁,額際髮絲肆意翻飛也不顧,涼意讓她不受控制地哆嗦任不顧。
蕭祁域唯有放開了她,轉身掩了窗欞。
外面的天色已漸沉,這光亮也擋掉後,屋裡只剩了薄淡的光。
二人不遠不近對視了許久,蕭祁域唇角閃過一抹輕微的笑意。
“西涼百姓都道首輔心狠手辣,冷酷絕情。你也如他們一般這麼想?”
冷千語蹙眉,冷冷道,“我與大人前後加起來認識不過五天,有想法不是很正常嗎?”
“爪良被抓,到底是我利用你還是你們見面不謹慎?”
蕭祁域很認真的看著她,神情十分嚴肅。
冷千語心裡彆扭,手足無措。
他隨之一聲冷笑,“若你得幸見到國舅,你就會知道誰才是包藏禍心,鷹視狼步之人。”
“你與我說這些幹什麼……”冷千語囁嚅著嘴說道,他真是好笑,自己為自己洗白,說服力夠嗎?
蕭祁域身影眨眼一瞬到了她面前,沉鶩的眸子瞬間吞噬了她心底的不甘憤怒。
“不說,你就會一直誤解我。”他怒道。
“天元二十七年,西涼發生過一起覆滅之災,險先國將不國,民不聊生……”
冷千語聽他主動提起這事,身心一震,極快垂下眸,卻是極認真的聽。
“當朝太子被刺,譽王全家被血洗誅九族。西涼國運為此五年不振,這一切,都是國舅一手設計。”
“先太子素與國舅不和在朝中不是新鮮事。先太子奉旨監國之後,頻繁調派自己人入朝,朝中近半數與國舅有勾連的文官或下野或流放,經此大換血,對先太子早已恨極的國舅卻將目標盯上了當時唯一成年的譽王殿下,假意示好,出謀獻策,甚至慫恿譽王對東宮之位取而代之。譽王知他狼子野心,與國舅接觸只為拿到國舅謀逆證據,只可惜最終還是棋差一招。”
“國舅心狠,伏擊先太子,一箭穿心,前後通透。站在國舅身後的世家望族及太子舊部都將矛頭指向了譽王。先太子死時多慘烈,陛下的聖旨就有多決絕。譽王府一夜之間被血洗,六百幾口均無一人倖免……”
冷千語聽出他嗓音裡的隱忍,不禁蹙眉。
為何她會有那樣奇怪的想法,他聊及先太子不過簡短几個字,但提起譽王時語調放緩,似鼓起了很大勇氣才願意揭露瘡疤般。
難道,蕭祁域並非太子舊部?
心臟不禁怦怦亂跳起來,有些答案已呼之欲出,但她卻只想聽他說。
“那當時的你……”
“那時我剛入兵部,隨關內侯剿山匪遠赴蜀地,以至於當我趕到譽王府時,府上已是一片火海,血流成河。”
“譽王妃家父定遠侯被牽連問斬。國舅的計劃除掉了多少人?剩下一塊香餑餑就是定遠侯統帥下三十萬大軍去留。”
“也許,你曾聽爪良說過,他們應該被送往其他將軍營下繼續操練為國效力,卻被我施以小計送去青州做了府兵,他心中有怨我懂,三十萬大軍人人都恨透了我這般安排。可你告訴我,在當時那樣情況下,若我按照慣例將三十萬大軍分幾批遣送其他陣營陣營。在眾人看來是四向八方,但這些將軍的上司,或恩師,或背後真正的得益者何嘗又不是國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