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急忙調轉方向過去，察覺到有腳步聲靠近，阮邵青攏袖在臉上胡亂掃了一圈，不想被人看見他哭過。
冷千語抱著樂樂，幾人一塊坐在樟樹下，步調一致地託著腮幫子望著一片廢墟。
半晌後，阮邵青突然跳起身，氣吞山河地捏了捏拳頭，“我想好了，晚上趁大夥都回去了我再去摘菌子，只要摘得就能賣錢，少是少了些，但也好過一分都沒有。”
軟枝枝聞言臉上也綻開笑意，附和道，“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冷千語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滅自己威風的話，但她知道，孩子畢竟是孩子，他們還是低估了人性。
回到糧倉吃罷飯，阮邵青一個時辰至少看窗外上百回，就等著天一黑好下手。
但當他們盼星星盼月亮全都盼到時，松樹林裡還有不少人打著燈籠生著炭火在蹲菌子冒頭開傘，壓根沒發生阮邵青覺得的回家休息這回事。
冷千語催促著他們回去，但四崽都不願走，阮邵青又給自己畫餅，說等到夜深，等到凌晨，等到破曉……
她往他們圈裡的火堆加了幾根柴，輕聲道，“以前，這一片松樹菌都是我們的，我們想摘就摘也不用考慮它是爛了還是沒長大，但現在不同了，我們用它掙了錢又沒出現過人吃了不適的反應，簡直是幫他們解決了一切疑問擔憂。現在，走漏了風聲，大家都來摘，日夜在這蹲守，不把這裡摘到寸草不生絕不會善罷甘休。”
阮邵青咬牙，“二孃，為什麼你不生氣，難道看見他們人多你就怕了？”
“怕？說這話還早呢，你以為誰會跟錢過不去，今天是村民們先摘，但不出一兩日，村長甚至是莫老財聽聞這訊息，就會利用他們的手段奪了這片林子，總歸我們賣松樹菌這件事是沒法再繼續下去的。”
“我不甘心……”阮枝枝突然哽咽起來，二孃說的道理她是聽懂了，就是因為聽懂了，更覺得老天爺對他們不公平。
“傻孩子……”冷千語寵溺一笑，擁過她緊緊地抱著，語氣溫柔道，“別難過，做生意並不講所有的錢只能一個人賺，也不講誰是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而是要懂什麼時候下車。”
阮枝枝抬起淚水漣漣的眸子，不解道，“什麼是下車？”
“這麼說吧，家家都有了松樹菌，當這東西從限量供應到滿大街都是，它就不會再賣出五十文一斤的高價，這菌子儲存的時間不長，為了不讓菌菇爛在自家手裡，大家就會利用降價來招徠客人賣的一文算一文。”仟千仦哾
她頓了頓，看了眼阮邵憶在火光映照下異常認真聽講的模樣，又放緩了語速，“一旦生意進入惡意競爭模式就會無休無止。所以，村民這樣日夜守著換來的菌子也不會有我們前幾次賣時掙得多。”
阮邵憶一笑，打斷地，“我知道了，二孃說的下車就是及時止損，不去做徒勞無功或付出大於回報之事。”
冷千語對他豎起拇指哥，小老三確實是做生意的好材料啊，一點就透。
“現在你們懂了，為何二孃不像平日那樣跟他們剛，做生意嘛，不會一次就成功，也不會一次就發財，既然松樹菌已經被消耗殆盡，與其跟他們搶，倒不如好好想想我們再什麼別的來掙錢。”
阮邵青眸光一亮，激動起身，“我有辦法，找二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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