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域將摺扇一收,視線落在扇後單膝跪地的晨風身上。
半晌,他才淡淡哼了聲,“所以,他的戶部尚書之位已十拿九穩?”
“是,”晨風咬牙,眼底恨怒一片,莫大的屈辱感讓他氣得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聖旨已下,傅家現下在京畿風頭無二,屬下一直以為傅形慎與傅家其他人不同,誰料背後捅刀之人竟是他,屬下求大人下令,讓我斬殺傅形慎以報此大辱。”
蕭祁域斂去了眼底的譏諷,搖頭,“罷了,人各有志,敵我分明總好過被人玩燈下黑,派人盯著他一舉一動隨時彙報即可。”
“是!”捏緊拳,他暫且忍了,但心底大慟。
大人從來算無遺策洞察先機,這次遭伏卻是來自最信任的兄弟傅形慎,否則天底下哪有人能傷到大人分毫?大人心中定然悲大過痛,既然傅形慎已倒戈趨附國舅,就應該將他殺了斬斷國舅羽翼,這種時候,大人居然還念著一絲兄弟情。
須臾,他又道,“屬下還查到,國舅最近在京畿城裡大有動作,前幾日還扯了由頭罰沒了刑部尚書王大人之職。”
“趁我不在,手腳倒是夠快。”蕭祁域淡淡一笑,清起他的人可一點不手軟。
“幸好大人早留後手,顧蕭亦是大人暗棋這一招恐怕國舅永不會猜到。”
是啊,暗棋,呵。
心念著那兩個字,蕭祁域眼底有些痛苦,末了,又聽著晨風道,“屬下這趟回來路上還碰到件怪事,鎮遠候之子當朝駙馬都尉在朝城現身。”
蕭祁域微微蹙眉,朝城素有小江南之稱,四季如春山清水秀,倒是御冬的好去處。但此時駙馬應隨鎮遠侯鎮守千門關,將士無詔不得擅離戍地,他出現在朝城就是容易讓人心生猜疑。
“可有傷病?”
“醉紅樓裡包場,城中權貴作陪,聽聞幾個酒坊的供給都差點斷了,這駙馬都尉像來與鼎和公主夫妻情深,怎麼也會跑到這煙花之地尋歡作樂。”
蕭祁域輕輕一笑,“也許,這只是他的障眼法。”
晨風一怔,“大人是覺得,駙馬假借飲酒之樂行鬼祟之事?”
蕭祁域的笑意慢慢冷下來,重重道,“回京。”
“是!”晨風領命起身,往屋裡探看一眼。
回到糧倉都半個時辰了一直在向大人彙報京畿情況,現在才偷得一眼看那刁婦是否有盡心盡力照顧在大人身邊。
蕭祁域停下,微微側身睨著他,“怎麼還不走?”
“大人,那阮冷氏是否在屋裡,請大人示下,屬下會立即解決麻煩。”
“誰也不許去!”蕭祁域沉斥。
誰也,晨風心下一驚,這話似乎不止是說給他聽,也說給潛伏在四邊那些死士。
他正震驚時,耳邊即傳來他最不想得到的答案與狠戾。
“這幾天發生在王家村的事,若有誰洩露隻言片語,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我必定殺了他!”
那道玄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庭院裡,晨風才緩緩回過神來,將心底的驚亂壓下,速追上去。
…………
下山時間晚了,只能在蓮花鎮整頓補給。
蕭祁域立在二樓廊邊,神色沉冷,猶像把那冷白的月捏碎揉進了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