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樂樂在林子裡摘了有半件棉衣的松樹菌了,三崽氣喘吁吁弓著身子來到林邊。
發現她們倆居然先到,阮邵憶頓時瞪大眼,一副見鬼的表情呆在那。
阮邵青和阮枝枝眼中或多或少也裝著詫異,片刻回過神來,靠在樹邊一邊緩氣一邊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冷千語將竹筒遞給了樂樂,讓她拿過去。
竹筒裡裝著水,這幾里路跑下來不渴才怪,三人見著連問都沒問,你一口我一口勻著喝了個精光。
緩過勁來,阮邵青看著冷千語連棉衣都脫下來裝菌菇了,急急忙忙張羅起來。
五人自發成了先來後到兩隊,分別較勁著誰能先把林子清乾淨,不知不覺,太陽西落。
從山裡揹著乾柴回來的倆夫妻見著他們,停下了腳步。
“喲,不是都住進財主家糧倉了嗎?怎麼裡面的糧食不給吃啊,還需要出來找吃的?”虎背熊腰的婦人一臉稀奇地嘲諷起來。
婦人丈夫顛了顛背上的柴,在旁催促,“走了走了,你這遇見只螞蟻都要聊三句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見底下的人也沒誰理會自己,婦人無趣地冷哼了聲,背起柴往山下去,說話聲漸遠,
“枝枝啊,這些菌菇黃黃的還有黴斑可吃不得,別說三嬸沒提醒你們,若是一家人都生蟲了也沒人知道咧,哎喲,誰扔我……”
婦人一聲哀嚎,摸著被砸的腦袋憤怒回頭,第一時間就去看山下林子,但那個位置與她距離甚遠,她又一下拿不準是不是阮家人扔過來的,只能忿忿嚥下這啞巴虧。
但若婦人真為了一口惡氣折返回來,就能看見林下幾個崽捂著嘴笑翻在地的痞態。
阮邵青射了彈弓,那是他找王三哥學得打鳥絕技,一打一個準,打人亦如是。
看那婦人還嘴賤不。
冷千語無奈又好笑,背後使陰招做什麼,要就上去直接擼袖子幹。
山邊越來越多村民歸家路過,一直牢記二孃叮囑的阮枝枝扯了扯大哥的手,壓低聲音問,“我們要不要回了?”
“急什麼?”
“二孃說過我們若想長久賺錢就不能讓過多人看見我們摘菌菇。”
阮邵青抿了抿唇沒說話,思考著走還是留,不經意間瞥到冷千語收拾東西,才忿忿道,“回吧回吧,省得那人又說我們笨。”
打道回府,冷千語在廚房裡做飯,孩子們則在庭院裡晾菌菇,現在不需要誰來提點,孩子們都知道對松樹菌珍而重之,否則就是跟錢過不去,誰會跟錢過不去,古往今來皆如此。
蕭祁域好像不在屋裡,因她後來回憶起,從他們回來到孩子們睡下,都不曾見裡屋的門開啟過。
吃晚飯時,她還考慮著要不要去喚那人一聲,但因阮邵青早上說的那些話又不想在孩子面前再造誤會,雖然她自認與蕭祁域不過萍水相逢,卻怕炮仗兒子會想歪。
阮邵青扒完一碗白米飯,手指在桌上敲響,一副家長做派命令的口吻道,“你今晚必須與我們睡一個屋。”
冷千語哦了一聲。
見她沒有疑問,阮邵青又不淡定了,沉聲道,“你就不問問為什麼?”
冷千語伸手拍了拍好大兒的肩,見他敏感地閃避開,不以為然地笑道,“經過昨夜大難,你們現在離不開娘,是為一;同一個屋簷下還住著你們的恩公,男女授受不親,是為二!”
阮邵青眼底閃過錯愕,內心諸多情緒澎湃交錯,卻因冷千語一語中的讓他無可發揮的餘地,最後只能用冷哼結束了交談。
冷千語那會才意識到,孩子們內心並未真正怨恨她,有句話說得好,此一時彼一時,起火時她不在屋裡是事實,孩子們生氣惱怒是人之常態,但她挽回了結果,將他們救出來,功過相抵不罰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