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來嘮嗑的農婦是真的多，以為安全了，又在轉角遇到小眾團體，幾個婦人手上一邊勞作一邊扯著嗓子說話。
“哎你們聽說了嗎，就半個時辰前，李嬸跟咱大房大嫂打了一架。”開口的婦人戴著紅頭巾，坐在眾人中間，儼然像個婦女幹部。
“她們倆在村裡一向親近，都十幾年的姐妹花了，怎麼還會動手啊？”旁邊婦人紛紛有道。
掌握了第一手訊息的婦人得意地搖頭晃腦，神神化化道，“昨夜李嬸去小寡婦家鬧了一回，說什麼好心好意給幾個孩子送吃的，小寡婦不領情，你們別說，小寡婦吵架倒厲害，三言兩語就直接說讓李嬸把孩子帶回家自己養好了，李嬸一時情急就道出心聲，罵孩子是短命鬼，阮家風水差。”qqxδne
“這個我們昨夜都聽說了，但跟大房那個什麼關係啊？”
紅頭巾婦人神秘一笑，壓低了音量道，“我今早過李嬸家，見著大嫂跟她掐架，我便歇了腳聽牆角才知道李嬸昨日下午還一味慫恿大嫂收養阮家老三，大嫂都動心了，晚上還跟長房大哥提起過。”
“後來一聽李嬸罵的那些話，大嫂是越想越氣，覺得李嬸心腸歹毒，想把不好的風水往咱們王家送，若是真靈驗了那王家還能有個好？大嫂能不跟她幹架嘛，我都想上去踹她兩腳。”
“也是哈，大嫂把李嬸當親姊妹，這親姊妹居然心裡竟是那樣腌臢的算盤。”
一個婦人用力將鞋底戳穿，拉過線頭後，才哼笑道，“還不就是因為王家比李家大，在這村子裡王李兩家的男人時常都要為了田產的事大打出手，哪次不是李家人讓步。”
同為王家的媳婦，另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語氣不陰不陽，“那也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啊，誰叫一個大爺爺生的，一個小姑姑生的呢。我們王家就是比他們李家大，豬肉就得比他們分得多，她要怪就怪她爹孃當初為什麼不讓她跟王家說親。”
“說來說去還是阮家風水不好，真是馬蜂窩誰捅誰倒黴，以後看著他們還是繞著走，免得真被黑煞纏身。”紅頭巾婦人哼笑道。
“阮秀才都死兩年了，村長怎麼還不把人轟走？我看下回咱們祭祀時就跟村長提議一下，將阮家人攆出村子吧，省得看見小寡婦鬧心。”
紅頭巾女子一笑，“我看行，大家一起給村長施壓，讓他們一家子趕緊滾蛋！”
“哎喲，我的娘哎……”也不知是誰第一個發現站在一側靜若鬼魅的冷千語，尖著嗓子喊了一聲，抱起畚箕就往家裡跑。
其他幾人先後瞧見異常，也紛紛回屋關門，落跑速度，鬼子進村都沒那麼快。
冷千語面無表情地走到紅頭巾婦人閃入的大門前，在石階上蹭了蹭腳底的雪泥，蹭到鞋底徹底乾淨，才繼續往家的方向前進。
家門口，昨夜被李嬸打碎的瓦器已經被清理乾淨了，樟樹下覆著白雪的木桌上丟著一枚銅錢。
冷千語二話不說抓起，轉身朝著李嬸家的方向狠狠一扔。
“一個銅板做補償，你噁心誰呢！”她揚聲大罵道。
聲響驚飛了樹上歇息的鳥兒，本想連它們一塊罵，卻發現銅錢落地的附近出現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冷千語看著那女子彎腰拾起銅錢，剝掉上面凝結的冰霜，朝她走了過來。
女孩一條手織圍巾捂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瞧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露在外。
她倒是不畏懼，拉過冷千語手腕，物歸原主，雙眸彎成月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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