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強者,不是流淚的人,而是含淚奔跑的人。
蕭怒踩在滾燙的沙土上,失去靈動的流煙身法,失去無往不利的虛花指,僅憑手上一口鏽跡斑斑的大鐵劍,被五頭魔蟾追得狼狽亂躥。
儘管知道魔蟾的命門弱點,但想在電光火石間準確命中,那可絕不是蕭怒只練習了七個時辰的《清溪劍法》之穿雲的幾個分劍式就可以輕鬆搞定的。
在邊逃邊打的過程中,蕭怒逐漸摸索出一些魔蟾活動的規律。只要與魔蟾保持十米距離且不主動進行攻擊,這些魔蟾就不會追擊過來。
魔蟾一旦追擊到距離安全石臺三十米處,就會十分忌憚的掉頭回去。
魔蟾的毒液讓蕭怒吃勁了苦頭,激鬥兩個時辰,在逃回安全石臺五次,付出三瓶三煉療傷藥後,蕭怒終於逮住機會,一個點劍式,準確刺中一頭魔蟾的糞門,令其當即殞命。
這一刺,端的是去如閃電,收如雷霆,蕭怒若有所悟,似乎這一下才是突刺三劍式的真諦。
可怕的是,沒等蕭怒採取下一個行動,這頭斃命的魔蟾就被一擁而上的同類吞噬得渣都不剩,前後不過兩三息時間,然後蕭怒就險些悲劇了。
吞噬掉同類的屍首後,從四頭數量增加到十三頭的魔蟾,似乎突然間體積均暴漲了幾分,血紅的眼珠充滿無窮殺戮之色,齊齊瞪向本來想趁機偷襲其中一頭魔蟾的蕭怒。
百忙之中,蕭怒怪叫一聲,跑出一道詭異的弧線,逃往安全石臺。饒是如此,後背、臀部、左大腿依然被好幾點劇毒、腐蝕性極強的蟾毒濺上!
劇痛鑽心襲來,蕭怒沒敢讓自己的逃亡速度降低一分,耳聽得自己身上傳來一陣陣瘮人又可怕的“滋滋”聲,蕭怒恍如又回到十歲之前那些不堪回首的逃亡歲月裡。
所幸的是,神宮中有著大量蕭怒原本以為無甚用處的三煉療傷藥,這些療傷藥對治療蟾毒之傷效果很好,蕭怒不過休息半盞茶時間,傷勢就痊癒,肌膚如同新生一樣半點傷痕不留。
這樣一來,蕭怒更是再無半點顧忌,為了填飽肚子,匆匆調息讓靈海恢復最佳狀態後,便再一次仗劍跑出安全石臺,小心的引出一兩頭魔蟾來,奮力以逐漸熟練起來的突刺三劍式與它們周旋。
生活不能改變,我就改變自己,反正,誰也甭想碰壞我的好心情。
這是蕭怒在南區偶遇的一位流浪大叔的口頭禪,儘管認識三日後,那位大叔就不幸無辜慘死於一場躲避不及的紛亂之中,但這句話多少影響到蕭怒的性格。
唯有經歷過真正的生死後,才會倍加珍惜眼前的生活。
第七次返回安全石臺療完傷,蕭怒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此刻的這方見習幻境,簡直就是為習練清溪劍法量身定製的一樣。
魔蟾,行動路線正好應對著突刺三劍式的路線,如果自己將那片區域裡的難鬥魔蟾斬盡殺絕,這招突刺最不濟其三個分劍式應該練得爐火純青了吧?
一念及此,蕭怒感覺肚子不再飢餓難捱,力量又開始在四肢百骸咆哮起來。
十三歲的黑髮少年,就這樣一次次衝進魔蟾群中,不斷磨礪自己的清溪劍法突刺三劍式,從最初的與四五頭魔蟾遊鬥,到一次吸引十二三頭魔蟾且不再逃避一味憑手中鏽劍周旋,少年在磨礪中不斷成長,其突刺三劍式也越發圓潤純熟。
人在專注的時候,總是容易忽略一些別的東西。
安全石臺調息療傷、引魔蟾斬殺一兩頭、力竭返回、再出擊,如是反覆,蕭怒渾然忘卻了時間,也忘記了飢餓,直到他長劍如虹,準確在一頭魔蟾尾部一挑再一撩,魔蟾屍首墜地被高溫沙土焚燒成縷縷黑煙,才驚覺自己周遭再無一頭魔蟾的影子,而自己面前的那一片鮮紅的果子林正是之前最渴求接近的魔力果林!
“嗆!”
長劍深深的扎進灼熱的沙土中,深達一尺。
蕭怒三步兩步上前,扯下幾顆雞蛋大小的魔力果,好一頓狼吞虎嚥。
直到吃飽返回安全石臺,蕭怒都沒能計算清楚,自己到底用去了多長時間,又滅掉了多少頭魔蟾。只是知道再有一段時間的練習,或者只是一個契機,自己的突刺三劍式將大成,三劍合一,融會貫通,得心應手。
於是蕭怒開始了長時間的修煉《清溪訣》、練習突刺三劍式、採摘魔力果充飢迴圈反覆的日子,渾然忘卻了時間的流逝,直至某一日,蕭怒一劍出手,渾然天成,集合點、崩、撩於一體無半點瑕疵罅隙,方知自己終於是練成了這第一重的突刺。
而新一輪的飢餓挑戰卻整好開始,因為那片魔力果林被他採摘空了。
蕭怒把目光投到第二片區域的魔獸身上,那是一群魔鼠,蹦跳速度快,牙齒鋒利且含劇毒,弱點在其背脊中心。
蕭怒琢磨著,即便以自己圓滿的突刺劍招,也難以應付這群魔鼠,便把目光放到《清溪劍法》第二重劍招穿雲上。
穿雲:劈劍式、刺劍式、攔劍式。
新一輪的練劍又開始了,當蕭怒踏上第二條石徑之時,他根本沒留意到,自己身體裡九條主脈分岔出來的八十一條輔脈,早已在他無數次的《清溪訣》的修煉中,悄然衝開完畢。
......
某一日,蕭怒打坐完畢,站起身,手中鏽劍挽出一朵充滿無窮玄奧的劍花,直接脫手而出,劍如飛燕,重新回到兵器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