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不大不小的聲響驚動了屋內的人。
看樣子是人家家事了,被喚為裴堂主的男子微微作揖從側門悄然離開,走之前給範少禹留了一個蘊含深意的眼神。
門被開啟發出輕微動靜,段清允猛地回過身,眼圈猩紅,許是情緒用過力了,她鼻尖有些發紅,嘴唇輕抖,聲聲質問:
“你打算騙我到什麼時候?如果我今天沒有發現這件事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像耍猴一樣是嗎?你們一個個看到我稱心如意地掉進這個精心設計的圈套裡面你們很開心是麼?你打算等阿奴兒醒後怎麼辦?給我一紙休書?美名讓我選擇自己的如意郎君?還是就這麼一直瞞著我到死也不讓我明白我這麼多年什麼也不是?”
“清清...”他剛想說話,被段清允從中打斷:“閉嘴,你不配這麼喊我!”。
“對不起,我原本以為......”範少禹神色黯然,眼裡的光被蒙上一層灰色,失去了原本的顏色。
“你以為我不會介意?你以為依照我現在的身份這個位置理應感恩戴德?還是你以為我愛你就已經愛到了願意放棄我自己放棄我段家的尊嚴榮辱?範少禹,你還有沒有心啊?”
望著她一聲聲的質問,範少禹低垂著眼眸,沒有說話,預設了。
“是我不對,對不起。回了範府你可以給我休書,有錯在先的是我,尊嚴和體面我願意給你。”
就連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他也一如既往地平靜溫和,什麼也懶得解釋,什麼也不屑於解釋。
“呵...”滾燙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般砸落在李言蹊心尖,生出幾分痛入骨髓的心痛。
段清允漠然地望著範少禹,沒有想象中的聲嘶力竭,撕心裂肺,只是有種恍然若失的無力感,覺得自己似乎白白過了好久好久,久到連她到底是誰都模糊了......
“誒段...”望著段清允離去時決絕的背影,李言蹊在想要追上去喊住她,可兩字剛出口時聲音愕然截止,腳上如同灌了沉重的鉛,走不動半步。
段清允?段三小姐?還是什麼?
李言蹊回頭望了一眼範少禹,神色複雜,變幻莫測。“範少禹,我告訴過你該考慮後果適時止步的,你為什麼不聽呢?”
說罷抬腳便朝段清允追去,他好恨自己為什麼不及時止損!為什麼不多勸勸範少禹,他早該明白總有一天段清允會發現這一切事情!他不應該抱著僥倖心理走一步看一步的!
“段清允!”
李言蹊站在道路中央四處觀望,天色漸晚,彼時街上大部分的行人已意猶未盡地回了家,路上沒了最初時的熙攘,留下的是還有殘有餘溫的燈籠。
一張張陌生的臉掃過,都不見段清允的蹤影。
“段清允!段清允!”他邊走邊大聲呼喊。有店老闆見了他眼底的焦灼,好心問道:“這位公子你這麼著急,可是在找你家娘子?”
“對!老闆您見過一個大概這麼高,藍色衣服,很漂亮的女子沒有?”李言蹊焦急地朝老闆比劃著,賣餅的老闆聽了他的描述思索了一會,“見過!朝那邊跑去了,你趕快去追吧,這女人家生氣啊,做丈夫的得好好哄哄,凡事多讓著點,可別再吵架了。”
“謝謝老闆!我記住了。”李言蹊感激地點了點頭,說罷火急火燎就朝店老闆所指方向跑去。
街道四通八達,各有不同支路和小巷。
天色已黑,深幽小巷四處漆黑無人,段清允跑累了在小巷盡頭雙手環膝蹲在地上,眼裡一片悲傷與無助。
身後有衣衫襤褸的乞丐正悄然靠近,帶著猥瑣異樣的笑容,眼底那片不懷好意徑直暴露了他內心的齷齪想法。
段清允忽地覺得不對勁,猛地起身轉過頭去,腦袋“哄”地一聲炸開,意識到危險,身體裡潛藏的意識讓她拔腿就往後跑。
可小巷那邊的盡頭啊,死路一條,根本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