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蹲下撿起摔在地上的花籃,一片一片地將灑落在地上四處,有些還被踩得失了樣的花瓣,頗為失落,低聲嘟囔:“唉,只可惜了這麼好的花,我摘了好久呢。”
範少禹習武,聽力自然敏感,轉頭對蹲在地上的段清允問道:“你摘花做什麼?讓人送些來不就是了,何必大費周章。”
段清允搖了搖頭:“這花我是打算用來做胭脂的,新鮮帶有一點點晨露的最好,況且用來做胭脂的花極為講究,一般的做出來效果不佳。”
範少禹挑眉,訝異道:“現在胭脂盛行,鋪子到處都是,很少人會親手磨胭脂了。你居然會想自己親手做?”
她蹲著身子撿好灑落在地上的花瓣後,站起來聳了聳肩:“反正沒什麼事做,剛好昨日雅兒說想買胭脂,我就尋思著正好帶了些做胭脂的輔料過來,自己做的用著也更放心呀。”
她的視線從手裡的花突然轉移到一旁的範少禹臉上:“你能不能帶我去雅兒住的地方去,我們約好今日一塊做胭脂,這花瓣應該勉強能用,我去她那邊找她去。”
範少禹點了點頭,段清允讓他稍等片刻,將花籃讓他先拿著,跑進房屋抱著自己的首飾盒出來,範少禹疑惑道:“你拿這個做什麼?她不缺首飾。”
段清允笑道:“我可沒有什麼首飾可以送給她,我向來不喜歡那些東西。這裡面是做胭脂的輔料,這盒子裝著剛剛好。”
範少禹這才恍然大悟,注意多看了幾眼段清允。昨日自己還沒留意,她好像真不喜歡女人家那些裝飾品,頭上只是插了一隻簡單的白玉簪子,他平日裡見到的那些小姐夫人都戴的珠光華麗,連耳朵上都吊著些奪目的珠寶銀飾。
再看段清允,耳朵上只有一個不太明顯的小洞,中間插了一根黑色的小細棍之類的,更別說衣服上或者手腕上了。
確實很樸素,但她姣好的面容讓人自動忽略了這些身外之物,倒是顯得範少禹印象裡那些女人有些許俗氣了。
二人一路走著,相互無言,經過庭院的水池旁時,從假山後傳來稀碎卻清晰得很的瑣碎聲。
“今天真是夠晦氣的,分明就是那三小姐自己作得很,偏偏最後什麼罪名都往我們這些丫鬟身上扣。”
“這能有什麼辦法,碧玉,人家可是夫人,我們做丫鬟的不要逾越了規矩。”
“她算什麼夫人。你覺得大少爺喜歡她嗎?不過是迫於老爺和老夫人的壓力罷了,有什麼可囂張的。”
“碧玉不可胡說!你就不怕亂嚼舌根子被別人聽去告你一狀,到時候你就慘啦你。”
“我說錯什麼了麼,她不過府裡一個擺設,給大少爺的一個搪塞品罷了!你不知道,大少爺連她的床都沒上呢。”
“什,什麼?!你這話說出來會死的碧玉!”
“哎呀你怕什麼,我親眼看見的,大少爺一到晚上就會去書房,不是躲著她是什麼,現在府上老爺還在呢,大少爺還忙到回屋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別人不知道,我們院裡的人還能不知道大少爺一直愛著的是阿......”
“你們在談什麼。”
話還沒說完,一陣清冷得如碎裂玉石般的聲音打斷了二人。
躲在假山後忿忿不平地抱怨著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個叫碧玉的丫鬟聽到聲音後,連同身旁的丫鬟二人臉色慘白,面如死灰。
那聲音裡明明沒有什麼感情色彩,連一絲不悅好像都沒有,只是一灘孤寂冰冷的秋水,可偏偏正是這樣的平靜才顯得更加恐懼!
二人雙腿發軟普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地上的碎石子小而尖銳,這一跪直直地刺進了丫鬟的膝蓋裡。
可這身體之痛,在如臨地獄般的恐懼面前輕如鴻毛。
“大少爺饒命大少爺饒命!奴婢,奴婢什麼也沒說,大少爺饒命啊!”碧玉敲砸這腦袋,不過兩下額頭就泛紅了,沒幾下就流出了鮮血,在那張慘白的臉上額頭的血絲紅得妖豔詭異。
一旁的丫鬟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她們這是犯了府上的禁忌啊!她嚇得牙齦直打顫,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府上第二條規矩是什麼?”範少禹如俯視著螻蟻般,那聲音傳到丫鬟耳裡如晴天霹靂,也如地獄的召喚。
“啊?是,是凡丫鬟,家丁不,不得說謊,不得聽信謠言。”碧玉渾身發抖,害怕得不能自已。
“你記得,還不錯。第一條規矩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