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魘感受到有股空前強大的氣息排山倒海而來,尚不及反應,便被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大力撞開,踉蹌連退好幾步後才狼狽收住了腳。
氣急敗壞的昊魘想拿住靈芙兒作為要挾,然而昌禾周圍那些奇異光點此刻忽分出一部分,竟包裹住靈芙兒的身體,將她護送向安全的地方。
至於那兩柄即將砍下的長刀,此時竟也在那些光點的包裹下寸寸斷裂,化成絲絲縷縷的黑霧飄散。那兩妖兵對著自己空空的右手目瞪口呆,兩小傢伙趁機掙脫他們的魔爪,歡呼著衝向自家孃親。
昊魘不由惱羞成怒。以他的淵博的閱歷與見識,一時竟也看不出昌禾剛才究竟施展了什麼術法。當然,真正令他感到奇怪甚至恐懼的還是,昌禾施術時周遭竟無絲毫的氣機波動!
驚恐交加的昊魘只能大吼著朝眾妖魔下令,嚴命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誅殺昌禾。此令一出,場中所有妖魔立時丟下聚整合群的眾百姓與蓬萊閣弟子,紛紛調轉矛頭,氣勢洶洶地朝昌禾撲去。
然而出乎眾妖魔意料的是,昌禾似乎對此並不慌張,反而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輕輕拭去嘴角鮮血,徐徐抬起了一手。
昊魘隱隱預感到了一絲不妙,雙目死死盯著昌禾的一舉一動,如一條捲曲起身體、隨時準備撲殺獵物的毒蛇,屏息凝神地蟄伏、窺視與等待。
昌禾抬手這個動作,看起來簡單輕鬆,但卻給昊魘帶來強烈的震撼與壓力。因為他此時依舊未能感知昌禾周遭氣機的流轉,然而一股毀天滅地的威壓卻已瞬間席捲了全場,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哆嗦。
昌禾抬起的手掌忽然五指緊握,隨後又迅速鬆開,周圍所有光點也隨他這個動作立刻聚成一個刺目的球,接著又驀地爆散,轟向所有攻來的妖魔。
霎時間,場中一片鬼哭狼嚎、叩首求饒之聲,僅幾名實力較高的妖魔僥倖只受了輕傷。昊魘看似依舊巋然不動,但全身已禁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眾百姓及蓬萊閣弟子本來都是一副病殃殃的樣子,此刻見昌禾大帝絕地反擊,大展神威,幾都同時從地上一躍而起,為之吶喊助威!
此刻,昊魘的臉色異常難看。不僅因為那些卑劣可惡的人族在挑釁他一代魔君的威嚴,更因為方才那個還被他踩在腳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此刻正轉頭冷笑地注視著他。
“就只剩我們了,”昊魘終於開口,語氣一如既往地自負與霸道,“我雖不知那些光點究竟是什麼,但我知道,你是絕不可能殺死我的!”
昌禾沒有說話,而是將目光慢慢掃向全場。
他的視線最先落上巨坑中心那四堆高聳的骨架,緊接著是地上那一具具曾是無辜百姓的魔化人屍體,然後是場中所有幸存者同仇敵愾的臉。
他忽又想起靈芙兒險受凌辱的那一幕,想起那兩幼童的悲慘遭遇,想起自己前不久所受的足下之辱......
他的目光越來越平靜,千年前無數與昊魘有關的回憶被他一點點地從腦中強行刪除。此時此刻,任誰都能感受到,在這古井無波之下,一股強悍到吞天滅地的暴怒正悄然醞釀,並即將爆發!
昌禾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意識裡便再次浮現出那一個個光點,遠比肉眼所見要清晰。
這就是精神之力!
昌禾剛才正是依靠它們,擊潰了大批妖魔,救下了靈芙兒與那對可憐的母子!
這些光點不屬於他一人,而是來自場中所有的人族!
原來之前就在昌禾用意念讓砍刀停在半空時,他忽然感受到了周圍那些光點的存在,並讀懂了這些光點的含義。
這些光點色彩斑斕:有的是紅色,代表著某百姓對眼前此景的憤怒;有的是藍色,其中包含對那兩孩子即將夭折的悲傷;也有白色的光點,那代表著祈禱,祈禱奇蹟能在下一刻出現......
讀懂光點的剎那,昌禾同時也領悟了精神之力的終極奧義,那就是——
投鞭斷流,眾志成城!
不錯,他個人的精神之力是很渺小的,但如果是,千人萬人的精神力呢?!
面對昊魘的狂妄自負,昌禾忽然冷冷一笑,睜開了眼。
他忽仰頭看天,大吼一聲:
“眾生心!”
下一刻,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所有大唐子民在這一刻都聽到了他的召喚,也讀懂了他的遭遇與渴望。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工作,有的則從睡夢裡驚醒,轉頭望向了安易城的方向。然後,閉上眼,低下頭,為安易城中那些遭受無妄之災的百姓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