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轉眼便與靈芙兒呼吸相聞,卻忽然停住腳步,如餓狼看羊羔般瞪了靈芙兒片刻,猛地一伸手,就要抓向靈芙兒胸口那抹雪白。
一股作嘔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靈芙兒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懼。
恰此時,昌禾妥協的聲音傳來,莫離的手頓時停在半空,面露失望之色。但隨後便聽昊魘陰冷笑道“可惜,你答應得太晚!”
莫離頓時大喜,繼續將手向前抓去。此刻的他哪有平日裡半分的倜儻風度,哈喇子直流,活脫脫一個色中餓鬼!
靈芙兒眼見不能倖免,淚水再次流下,無比屈辱地閉上了眼。
耳畔傳來昌禾無奈的嘶吼,她只能在心裡默默向他道了聲歉,死志已萌。
但在這時,一聲熟悉的慘呼突兀響起——
竟是莫離的聲音!
同時,伴隨著一陣強烈的能量波動,壓在靈芙兒脖頸上的彎刀忽然一鬆。
靈芙兒驚喜地睜眼抬頭,然後便看到了莫離支離破碎的屍首。
但她的視線卻也只是在那具醜陋不堪的屍首上掃了一眼,之後便片刻不離顫巍巍起身的“蓬萊子”。
師父左手仍舊保持出掌轟擊的姿態,右掌卻輕撫過昊洵的頭。
煙塵瀰漫中,靈芙兒發現昊洵正動也不動地怔怔看著師父,而師父則連拍帶劃,在她額上留下了一道道玄奧的符咒,金光一閃後便迅速隱沒。
靈芙兒一直都注意著,師父看向昊洵時那種溫柔慈愛的目光,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
而這導致,她並未發現昊洵此刻的眼眸正呈鮮豔的赤紅。但這種赤色,在被“蓬萊子”幾道符咒拍額後,正慢慢恢復成正常的灰色。
當昊洵眼裡最後一點赤色消失時,“蓬萊子”忽輕摸了下昊洵的頭,隨後將視線投向靈芙兒這邊。
不知為何,當對上師父投來的目光,看到他此刻眼神裡絲毫不輸於剛才給予昊洵的慈愛時,靈芙兒只覺盤踞在心頭的一切嫉妒、憤怒等消極情緒,霎時間竟都一掃而空了。
她猜到師父此時已經油盡燈枯了,所以她儘可能忍淚保持微笑,朝“蓬萊子”揮手作別。
“師父能為你們做的,就只有這些了!”聽到“你們”二字時,靈芙兒先是一愣,驀地心念一動,之前所有困惑茅塞頓開。
“蓬萊子”此時已看向昌禾,朝他淡淡一笑,嘴唇微動,似是留給了他什麼話。
最後,他猝然變得無比決絕與堅毅的目光落到場中另一處,靈芙兒忙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頓悟師父的意圖,想阻止卻恨無能為力。
自屏障被妖魔兩族合力打破後,蓬萊閣眾弟子捨命保護手無寸鐵的百姓,但妖族魔族並不急著殺他們,而是效仿魔君,將之變成魔化人後,看著他們自相殘殺,旁觀取樂。
保護百姓的除蓬萊閣弟子外,也有請纓的衙役。尉遲弘與劉仁裕兩兄弟也在其列。然而不巧的是,兩人與已變成魔化人的歐陽功狹路相逢。
兩兄弟淚流滿面,竭力想喚醒這位素所敬重的大哥,甚至甘冒自身接連被歐陽功及周圍魔化人連捅十餘爪的風險。
皇天不負有心人,大哥最終被喚醒,可惜卻是在兩兄弟奄奄一息時。此時也正是“蓬萊子”暴起轟殺莫離,制住昊洵,救下靈芙兒之時!
歐陽功眼看又要迷失自我,忽狠狠給自己來了一爪,稍醒了醒神後,與二兄弟對視了一眼。三人心領神會,都是仰天一笑,目中流露出捨生忘死的決然。驀地,三兄弟的大手緊緊交疊在了一起。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這一刻,所有魔化人都齊刷刷地停止了進攻,張開手臂,紛紛朝歐陽功這邊聚攏過來。不少妖族與魔族被這一幕看愣了,跟隨魔化人們的手臂,走向某個方向。
三兄弟不知何時已緊緊相擁在了一起,淚眼朦朧地念起當年義結金蘭時的誓詞“同生共死,守護安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