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呢,是不是覺得她比我更好看?”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在昌禾的耳畔響起,聽來溫柔無比,可誰都能感受到其中所蘊含的似要將任何聽到這話之人大卸八塊的滔天殺氣。
首當其衝的昌禾冷頓時冷汗涔涔,他下一刻幾乎忍不住咆哮了,心道大敵當前,小妮子你吃醋撒潑也得挑合適的場合和時間啊!你偏偏選在這種情況下,是幾個意思?
昌禾本就對此很無語,更那堪那小妮子又得寸進尺,竟生出纖纖玉手,生生將他的頭掰轉,直到面對著她、只能看到她一人時,這才心滿意足地嘻嘻一笑。
昌禾眉頭狠狠皺了皺,卻終究還是暗暗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此時的他忽然注意到,小妮子不知不覺間已依偎到他的懷裡,軟玉溫香帶來的那種熟悉刺激,讓他想起山洞那晚,心頭不由一陣火熱,浮想聯翩。
但當他發現,附近大部分百姓都在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他時,昌禾只覺面上火辣辣的,忙下意識推開了她。
誰知他的手才碰到那小妮子,“紅狐狸”就立刻警覺起來,只差豎耳朵了,竟又繼續起剛才半真半假的表演。
昌禾雖知她這次十有八九又是裝的,但看到她蒼白無一絲血色的面容後,終還是忍不住及時扶住了她。於是“紅狐狸”繼續賴在昌禾懷裡,不過這次賴得更加理所應當、理直氣壯!
遠處,“蓬萊子”嘴角不由勾起了一絲笑意,暗想若是自家徒兒能與自己師兄湊成一對,那麼自己在輩份上豈不就可以高他一輩了?自己豈非不用像從前那樣,被他以師兄的名義命令去做那些事。
“蓬萊子”一面繼續施展術法,一面卻回憶起千年前女媧娘娘猶在人間時,有師兄相伴的那段悲催時光。
當年,儘管女媧娘娘最終選擇了昌禾作為人族首領,繼承了她一半的修為,成為除女媧娘娘外天下第二大強者,但“蓬萊子”卻從未介意過此事,更不曾埋怨過女媧娘娘當初為何不選擇他。
因為他早就知道被選中將意味著什麼。想擁有多大的能力,就勢必得付出相對應的代價。
“蓬萊子”不止一次看到自己的師兄在承受女媧娘娘鍛體與灌注氣機時,瞳孔緊縮、嘴唇被自己咬裂發出陣陣嘶吼的痛苦表情。
師兄向來意志堅強,天大的苦痛也絕不吭聲,但唯獨那幾次卻次次低吼出聲,足見那痛苦之可怖,以及繼承娘娘衣缽之艱難。
更何況,那時的他才僅僅只有十歲!
每當想起自己當年絞盡腦汁隱藏氣息與天賦,最終逃過娘娘法眼,讓他與人族首領之位代表的重任擦肩而過的小心機,“蓬萊子”心中覺得頗為慶幸的同時,也對師兄的“遭遇”暗中自責,因為若非自己當初作弊,如今承受那一切的怕就是他了。
所以每當提起昌禾時,“蓬萊子”總會情不自禁地將他與師兄這兩字劃分界限,因為他覺得自己根本不配成為他的師弟。
他很少人前稱呼昌禾為師兄,而是尊稱他為昌禾大帝,或者直接稱大帝。面上說這代表著一種尊敬,內在原因實則卻在這裡。
大概連“蓬萊子”自己也不知道,就因這層緣故,他才會頗吃大帝以師兄自居的那一套,對他言聽計從。即使某日他的輩分比大帝更高,這種情況也絕對不會有所改變。
記得印象最深的那次,大帝偷偷喝酒喝醉,吐溼了女媧娘娘辛苦製作的一張陣圖。事後昌禾作為師兄,不僅不主動承認錯誤,反而還以師兄名義強迫弱小的他頂鍋,害得他連吃了兩月的“竹絲炒肉”。
事後,他氣勢洶洶地去找大帝理論,卻得到大帝一臉正氣地無恥反問“既如此,那師弟你當時怎麼不辯解啊?”
這話裡透露出的某種“賤”意,與大帝當時面上擺出的道貌岸然形成鮮明對比,讓年幼的他覺得很憋屈,心裡如有千萬匹獨特的馬在奔騰,不吐不快。
“明明是你仗著道行比我高,欺負我好不好?”
“我是你師兄,請尊兄重道。”師兄昂了昂公雞似的頭。
“明明是你強行封印了我的嘴,你說,你讓我怎麼舉報你?”
“我是你師兄,請保持尊敬。”師兄淡淡掃了他一眼。
“明明是你的錯,怎麼反成了我的不是?”
“我是你師兄,請向我微笑。”師兄悠悠嘆了口氣,無奈地拈起了法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