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只一愣神就已著道,那人一手扼住他的要穴,拎小雞般將他輕鬆提起。
屋舍、城牆、山川、林木,一一從眼前劃過,然而這一瞬,南山眼中始終只有那道提著他上躥下跳的熟悉身影。他很想高聲喚出壓抑在心底很久很久的那兩個字,卻因哽咽無法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南山終於被那隻溫暖大手輕輕放下,耳畔傳來了那久違的冰冷訓話“說過你多少次了,無論何時都不要放鬆緊惕,還是這麼不長心!”
南山含淚連連稱是,終於用飽含思念的聲調,喚出了那聲“父皇!”
皇甫北嶽身體猛然一震,轉頭注視南山,久久不語。
南山忽然發現眼前這男人似變得和以前不大一樣了,眼眶裡此刻竟有淚光閃爍。
南山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然而令他吃驚的還在後頭,那個在他記憶裡無比剛強冷漠的男人,隨後竟激動得上前緊緊抱住了他。
南山雖早看出北嶽是那種面冷心熱的人,猜測是久別重逢讓他的情緒變得有些不穩定,這才會做出眼前這一反常的親近舉動。
他對父皇這種情緒的率性流露自然大感欣喜,因為這恰能說明他對兒子的在乎,但不知怎地,南山心裡就是對這種表露感到有些不自在。他感覺今天的父皇與往常相比,似乎有些不對勁。
北嶽許久才平復心情,忽問南山這些年去了哪裡。南山正猶豫是否告訴父皇全部真相,隨後卻愕然發現眼前這魁梧男子忽抱頭蹲下,額角因痛苦滲出冷汗。
南山大驚,忙上前相扶,卻被北嶽抬手阻止。
北嶽強撐著從地上站起,連點周身數大要穴,最後長長吐出了一口氣,神色總算恢復了正常。
他忽然一改面上慈祥,恢復以往的正色,命令南山“離開安易!”
南山心中一動,有些奇怪父皇為什麼會勸自己離開。
莫非他知道些什麼?
是意識到了安易城的危險?
亦或是知道些關於魔君的事?
南山一時間思緒紛飛,情緒激動。忽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父皇又是怎麼知道他在安易,且還如此準確地找到了他的位置?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隱情!
南山道出心頭疑惑,北嶽臉色一變,望向他的目光裡透著一絲怪異。
北嶽剛想解釋,卻再次頭痛欲裂,面部肌肉劇烈抽搐。南山想扶他卻再次被喝止,北嶽的語調忽變得更冷了,但強擠出一絲笑容,命南山不要多問,速速離開這裡,離他越遠越好。
南山驚駭發現,父皇那雙黑色眼瞳竟然在赤紅和黝黑之間急速切換,心中雖莫名生出一絲恐慌,卻搖頭始終不願離去。
北嶽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無奈的笑,突發一掌將南山擊飛。當南山從地上爬起時,抬頭早已不見他的蹤影。
父皇的突然消失幾乎讓南山產生一種如在夢境的幻覺,若非腰間擁抱的餘溫尚在。他滿懷期待地四下搜尋那襲黃袍,最後卻一無所獲,只能感嘆一句聚散無常,揮手作別周圍的茫茫野草。
回到城內已是次日清晨。果如那兩名縣官所言,整座安易城裡裡外外都被封鎖,城門守衛遠多於從前,禁止百姓入城出城。
南山不由暗暗點頭,正準備掏出令牌從正門進入,忽聽到附近幾名守衛在交頭接耳地議論一事。南山頓時臉色大變,飛身越入城內,無視守衛們的驚呼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