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回春冷著臉將那爐丹藥送到南山手上時,飛快掃了眼他的傷口。儘管明知道那隻“紅狐狸”只是表面看著可怕,實則並不會對南山下狠手,可她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
然而,當她的視線落在南山手臂上時,卻驚訝發現那裡的面板早已完好如初,哪有半點被針扎過的痕跡?
她有些訝異於南山傷口恢復速度之快,對手中藥丸的治癒把握,不覺又增加了一成。
柳回春那漫不經心的一瞥,自然落到南山眼中,後者心中不由一甜。
他深知剛才柳回春的誣陷與戲弄,不過是她和自己開的一個小小玩笑,更是她在經歷柳暗花明之後,內心狂喜的一種率性流露。
因此,南山在心中對她並無半分責怪的意思,反倒希望她以後能經常這樣,總好過整日在無所進展的忙碌中鬱鬱寡歡。
藥丸的效果沒有他們意想中那樣好,但也不算太壞。雖不能令那些魔化人完全恢復,但至少能夠抑制邪氣的繼續成長。
這種藥丸在那些尚未魔化的人身上效果最為明顯。接連數日下來,他們手上的黑色物質不再有範圍擴大、顏色深化的趨勢。
柳回春、南山與靈芙兒三人不由都大大鬆了一口氣。
百姓們雖不知內情,但聽說這少年為救他們的親人,每日獻出大量鮮血,都大為感動。投以感激目光的同時,他們紛紛拿出家藏準備過冬的雞蛋、紅棗、臘肉等食物,執意要給南山補血養身體。南山以有柳神醫用草藥替他調養身體為由,一一婉拒他們的好意。
儘管失血過多給南山造成神智上的暈眩與身體上的乏力,但一想到那些魔化人,不知從何便衝出一股狠勁,支撐著他咬牙繼續堅持以往的作息——白日依舊協助柳回春,晚上仍與靈芙兒尋找魔君。
多次勸說無效後,柳回春只得在調養的藥劑里加了幾味安神的草藥,讓他白天偶爾打幾個瞌睡,同時安排小秋月替代南山原本的工作,只分配給南山一些輕鬆的活。
到了晚上,靈芙兒三番五次催動催眠術,企圖讓南山在屋內好好休息,不料均被後者破解。看著他因催動術法越顯蒼白的臉色,靈芙兒一時間竟沒轍了,只能跺跺腳,聽之任之。
南山一直猜測魔君就藏在安易城內的某個角落,用陰邪手段對城中平民下手。雖不明白它魔化那些百姓的真實目的,但他堅信只要控制住魔君,一切都會豁然開朗。
他之所以敢主動尋找魔君,一來是因眼下險峻形勢讓他們只能迎難而上,二來是因為他斷定此時的魔君定然無比虛弱,否則又何必偷偷摸摸,使用陰謀詭計?
明知在城中盲目搜尋是最笨最死的一種方法,但他寧可嘗試,也不願坐以待斃,畢竟這也是他目前的唯一辦法。南山提出過用法術搜尋,但靈芙兒告訴過他,這樣反而會引起魔君的警覺。
然而,當整個安易城接連被他們尋完一遍,南山卻連它的一絲氣息也沒感受到!
想到那些仍未能治好的魔化人,想起那些百姓摻雜著悲痛與絕望、期待與信任的複雜目光,南山強撐著的身體終於搖搖欲墜,幸有靈芙兒及時扶住。
靈芙兒看著眼前少年無比脆弱的樣子,心有不忍地張了張嘴,忽然很想將那個秘密說出,最終雖欲言又止,心中卻繼續糾結著。
南山僵硬的話語,打斷了她的思緒“繼續教我法術!”
換做往日,靈芙兒定然會先推辭一番,然後再將一個法術掰碎了,邊戲弄邊慢慢地教他。然而今日,靈芙兒不忍雪上加霜,破天荒一連給他講解了多個法術,並親自給他詳細示範。
南山學得很認真,很快便掌握了基本要領,開始自行練習。然而當他施展第一個名叫遁地術的術法時,便遇到了困難。無論他怎麼嘗試,就是無法成功。久而久之,唸咒的下唇被他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終於,南山緊皺眉頭下那雙黯淡眼眸裡忽射出一道寒光。靈芙兒第一次被南山如此凌厲的眼神注視,心裡不由打了個寒戰,下意識低下了頭,心中則在疑惑他為何這樣敵視自己。
南山轉身便走,靈芙兒瞬間意識到南山可能認為她又在戲弄自己。但她發誓,這次她是真的很想很想認認真真地教他法術!
可為何南山無論如何就是施展不出那“遁地術”?
“南山,等等,”靈芙兒下意識叫住了他,後者身形一頓,然而她隨後就發現,自己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事,半晌後才支吾道“可能是……是這個法術不適合你,要不你換下一個術法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