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大笑,舉杯,“年年歲歲。”
蕭琰微笑,舉杯,“歲歲年年。”
帝國和王國的結盟就在“年年歲歲,歲歲年年”中默契達成。
至於細節當然是王國大臣和兩位副使磋商的事。
……
廣場宴會一直持續到晚上。
公民們手拉著手,在廣場上圍成了一個個圓圈,廣場上圍了一圈又一圈,廣場下的街道上也是一圈又一圈,分成大區,由廣場圓柱臺上的歌者領唱,男女老少應和,腳飛起,裙襬和袍擺飛揚,這就是克里特的“踏歌”,唐人稱為圓圈舞。大唐使團成員都學過,到克里特不跳個圈圈舞,就像到大唐不踏歌一樣,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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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重要的留守人員外,全城三十多萬公民幾乎都參與了進來,一圈又一圈,以國王王后和蕭琰為中心,如迭起海潮一般,一潮起,又一潮退。
從上午到中午到晚上,人們踏歌、飲酒、用食,歡樂得不知疲倦。三十多萬公民都和蕭琰共踏歌,每一浪“海潮”,就是一圈不同的公民,不擁擠,不搶位,熱情又井然有序,顯然是有組織的。但在蕭琰的眼目神識下,並沒有官員去組織,也沒有侍衛維持秩序——當她笑著同意王城公民的圓圈共舞邀請後,公民們就歡呼著,然後各處就有公民代表出來指揮,很快就有了層次分明的踏歌圈子。
這讓她很驚訝!
大唐的軍隊有這樣的紀律和高效;大唐計程車人也能很快選出代表形成秩序;但大唐的普通百姓,即使是禮儀平均素養公認最高的帝都百姓,也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安靜有序的公選出代表並形成井然有序的佇列。
雅尼斯國王說:這是按街分大區、按宅號排序分小區,無論集會還是選舉,都是如此,公民早已經做習慣了。
圓圈舞的每一圈都是五十家,當處在街道上時,這個大圈分成了相鄰的十幾個小圈,踏上廣場上,就匯合成了大圈;而在這個大圈中,又選出了十九、二十九或三十九人,排成兩列,就是蕭琰笑說的“心甚美”的代表,在圓圈內和蕭琰跳複雜的穿梭交錯舞。
這些代表是由公民自發選出的,國王說,十六歲是擁有選舉權的起.點。蕭琰發現,每人的意見決定都相當迅速,顯然對於“心甚美”——“美德”的選舉相當熟練。國王說,王國公民從三歲起必須識字,開始心靈教育,六歲起頒發公民手冊,德智體美就是克里特要求的公民四項,任官和任事的選舉都是按公民四項進行,其中“美德”居於首位,經常有這樣那樣的選舉,美德都少不了,同一街區誰“心甚美”,大家都心中有數,選舉起來當然快。
蕭琰由衷讚歎。
這是不同於大唐的民治方式。
但顯然對公民的素質要求很高。而克里特幾百年前就已經實現了全民教育,從三歲的童學到二十歲的大學,都是王國免費;而這,大唐還做不到。
帝國太大了。
不像克里特,國小,人少,兼且人人富足。
有了物質的富足,才能更多的追求精神。
和蕭琰跳圓圈舞的每一位公民她都注意到,內外都穿著絲綢或細亞麻衣衫,足上是繫帶的絲鞋,稍次也是細麻鞋;而大唐很多百姓穿的十幾二十文錢的粗布衣和粗布鞋在這裡看不到。
大唐,第一富國,還不夠富。
或者說,還沒有達到藏富於下民。富,是在上民和中民中,這些人,是少數。
更不用說克里特王國的公民素質,“德智體美”,這在大唐,是對士人階層的要求。
大唐,也還不夠強。
能成為士人的,僅僅是少數。
如果大唐多數百姓都能達到“德智體美”兼備,大唐,這才是真正的強。
蕭琰想起高宗皇帝說的和合,和希臘帝國的先哲說的“心靈和體質的和諧發展”,是異曲同工,有相通的內涵。
就像三千大道殊途同歸,偉大帝君和偉大聖哲的思想,在智慧的星河中,也是相匯的。
但很快蕭琰就沒有了“心靈和體質”的思考,她的全身心已經投入到踏歌的歡樂中。
盡心盡情,才是真意。